“因为他是博士,ph.d.。没到过美国,所以没听见过他毕业那个大学,据说很有名。在纽约,叫什克莱登大学。”
鸿渐吓得直跳起来,宛如自己阴私给人揭破,几乎失声叫道:“什大学?”
“克来登大学。你知道克莱登大学?”
“知道。哼,也是——”鸿渐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住,已经漏泄三个字。
子潇听话中有因,像黄泥里竹□(竹头,旬),尖端微露,便想盘问到底。鸿渐不肯说,他愈起疑心,只恨不能采取特务机关有效刑罚来逼口供。鸿渐回房,又气又笑。自从唐小姐把文凭事向他质问以后,他不肯再想起自己跟爱尔兰人那番交涉,他牢记着要忘掉这事。
部欧美司”六字,笔酣墨饱,字字端楷,文盲在黑夜里也该目然。这封来函,封去信,轮流地在他桌上妆点着。大前天早晨,该死听差收拾房间,不小心打翻墨水瓶,把行政院淹得昏天黑地,陆子潇挽救不及,跳脚痛骂。那位亲戚国而忘家,没来过第二次信;那位朋友外难顾内,封信也没回过。从此,陆子潇只能写信到行政院去,书桌上两封信都是去信。今日正是去信外交部日子。子潇等鸿渐看见桌上信封,忙把这信搁在抽屉里,说:“不相干。有位朋友招到外交部去,回他封信。”
鸿渐信以为真,不得不做出惜别神情道:“啊哟!怎陆先生要高就!校长肯放你走?”
子潇连摇头道:“没有事!做官没有意思,回信去坚辞。高校长待人也厚道,好几个电报把催来,现在你们各位又来,学校渐渐上规道,好意思拆他台?”
鸿渐想起高松年和自己谈话,叹气道:“校长对你先生,当然另眼相看。像们这种——”
子潇说话低得有气无声,仿佛思想在呼吸:“是呀。校长就是有这个毛病,说话不作准。知道你事很不平。”机密得好像四壁全挂着偷听耳朵。
鸿渐没想到自己事人家早已知道,脸微红道:“到没有什,不过高先生——总算学个教训。”
“那里话!副教授当然有屈点,可是你待遇算是副教授里最高。”
“什?副教授里还分等?”鸿渐大有英国约翰生博士不屑分别臭虫和跳虱等级意思。
“分好几等呢。譬如你们同来,们同系顾尔谦就比你低两级。就像系主任罢,们系主任韩先生比赵先生高级,赵先生又比外语系刘东方高级。这里面等次多得级很,你先生初回国做事,所以搅不清。”
鸿渐茅塞顿开,听说自己比顾尔谦高,气平些,随口问道:“为什你们系主任薪水特别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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