③
程子
她把话接
过来："你这小子不懂好歹！"她坐起来，半笑半恼
指着他："这儿有你吃，有你穿；非去出臭汗不过瘾是怎着？老头子管不
，不能守辈女儿寡！就是老头子真犯牛脖子，手里也有俩体己，咱俩也能弄上两三辆车，天进个块儿八毛，不比你成天满街跑臭腿去强？哪点不好？除比你大点，也大不多少！可是能护着你，疼你呢！"
"愿意去拉车！"祥子找不到别辩驳。
"地道窝窝头脑袋！你先坐下，咬不着你！"她说完，笑笑，露出对虎牙。
祥子青筋蹦跳坐下。"那点钱呢？"
"老头子手里呢；丢不，甭害怕；你还别跟他要，你知道他脾气？够买车数儿，你再要，个小子儿也短不你；现在要，他要不骂出你魂来才怪！他对你不错！丢不，短个赔你俩！你个乡下脑颏！别让损你啦！"
先生！"祥子也想想："先生，送回你去吧？"
"不用；不是到上海去程子③吗，回来以后，不在老地方住。现今住在北长街；晚上出来走走。后天见吧。"曹先生告诉祥子门牌号数，又找补句："还是用自己车。"
祥子痛快得要飞起来，这些日子苦恼全忽然齐铲净，象大雨冲过白石路。曹先生是他旧主人，虽然在块没有多少日子，可是感情顶好；曹先生是非常和气人，而且家中人口不多，只有位太太，和个小男孩。
他拉着车直奔人和厂去。虎姑娘屋中灯还亮着呢。
见这个灯亮，祥子猛木在那里。
祥子又没说，低着头掏半天，把两天车租掏出来，放在桌上："两天。"临时想起来："今儿个就算交车，明儿个歇天。"他心中点也不想歇息天；不过，这样显着干脆；交车，以后再也不住人和厂。
虎姑娘过来，把钱抓在手中，往他衣袋里塞："这两天连车带人都白送！你这小子有点运气！别忘恩负义就得！"
说完，她转身把门倒锁上。
①白房子，最下等妓院。
②麻利，快意思。
立好久，他决定进去见她；告诉她他又找到包月；把这两天车份儿交上；要出他储蓄；从此刀两断——这自然不便明说，她总会明白。
他进去先把车放好，而后回来大着胆叫声刘姑娘。
"进来！"
他推开门，她正在床上斜着呢，穿着平常衣裤，赤着脚。依旧斜着身，她说："怎样？吃出甜头来是怎着？"
祥子脸红得象生小孩时送人鸡蛋。楞半天，他迟迟顿顿说："又找好事，后天上工。人家自己有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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