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哥近来特别
高兴，因为春天将到，男婚女嫁自应及时举办，而媒人荣耀也不减于催花春雨。张大哥说
许多婚姻介绍趣事，老李似乎全没注意去听，最后张大哥烟斗指着窗外，说，“老李，衙门里这两天要出人命！”老李正欣赏着张大哥衣裳：净蓝面缎子灰鼠皮袍，宽袖窄领。浅蓝薄绸棉裤，散裤角，露着些草黄色毛袜。黑皮鞋。“人命？”他重这两个字，因为只听到这
点话尾。
张大哥左眼闭死，声音放低，腔调改慢，似乎要低唱部史诗：“吴太极和小赵！”
“吴太太前两天还来呢，”老李说。
“她当然不便告诉你。吴太极惹祸，小赵又不
老李请病假，应验晨星不明。恰巧所长又贪点赃，虽然只是五六万块，究竟在给吕祖磕头时候觉得有不大点难过，正好用遵行晨星不明来将功赎罪。保护晨星是种圣职，不惜与太太小有冲突，虽然太太有时候比吕祖还厉害。神与太太都当敷衍，暂时决不撤换晨星。万太太长期抵抗，决不让步，到时候再说。比如说过两个月再撤换李科员，岂不是吕祖，太太，大家脸面上都过得去？
小赵要把这颗晨星摘下来，扔在井里。时既摘不下，不免买些水果祭祭病星，借机会套套老李实话。假如老李说实话，晨星自然不能再有作用，便马上收拾他。假如他自认为晨星，那就得另想主意，设法运动吕祖，叫吕祖说，比如晨星“过”明类话，所长自会收拾他手下过明星星。小赵非常和气，亲弟兄似和老李谈四十分钟。不得要领。小赵出屋门把牙咬上，出街门骂上：“不收拾你不姓赵！”
老李觉得自从病，人类进步许多，连小赵都不那讨厌。
四
从正月到二月初，胜利完全是李太太。
张大嫂把菱送回来，好顿夸奖干女儿。“有什妈妈，有什女儿，这个得人心儿劲，小嘴多甜甘哪！”
老李向来没觉出太太嘴甜甘。
吴方墩太太来，扑过老李去：“李先生，多亏大妹妹呀，你这场病！个失神呀，好——”她闭上眼，大概是想象老李死去该当什样式。
邱太太来，扑过老李去：“李先生，还是旧式夫人！昨天听说，位大学教授死在传染病医院，他夫人始终就没去看他次，怕传染！什话！”文雅邱太太有意把李太太加入《列女传》里去。
张大哥又来，连皱眉带咳嗽都显然表示出：“
叫你接家眷，有好处没有？这场病不幸亏有她？来闹离婚，两来闹离婚，到底是结发夫妻！”口中虽没这明说，可是更使人难过，老李只好设法躲着张大哥眼睛与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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