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10）

鹿子霖上任乡约就施展出非凡办事能力和组织才能。他用白鹿仓拨给他十分有限经费，在白鹿镇买下院破落户民房。房屋已经破败不堪，庭院里散发着股酸滋滋臭烘烘气味。他雇请来卫木匠，向所辖十个村子摊派小工，把三间大厅和两间厢房全部翻修新。把临街已经歪扭门楼彻底拆除，用蓝色砖头垒成两个粗壮四方门柱，用雪白灰浆勾饰每条砖缝，然后安上两扇漆成黑色宽大门板。在右首门柱上，挂出块白底黑字牌子：滋水县白鹿仓第保障所。多年来直破败不堪居民小院，完全焕然新，在灰暗衰老白鹿镇上，立即昭示出种奇异气质。

皇帝在位时行政机构齐茬儿废除，县令改为县长：县下设仓，仓下设保障所，仓里*员称总乡约，保障所*员叫乡约。白鹿仓原是清廷设在白鹿原上个仓库，在镇子西边三里旷野里，丰年储备粮食，灾年赈济百姓，只设个仓正*员，负责丰年征粮和灾年发放赈济，再不管任何事情。现在白鹿仓变成行使g,m权力行政机构，已不可与过去白鹿仓同日而语。保障所更是新添最低级行政机构，辖管十个左右大小村庄。

当白鹿仓总乡约田福贤要鹿子霖出任第保障所乡约那阵儿，鹿子霖听着别扭“保障所”和别扭“乡约”这些新名称满腹狐疑，拿不定主意，推委说自己要做庄稼，怕没时间办保障所里事。当他从县府接受训练回来以后，就对田福贤是种知遇恩情感激心情。

鹿子霖在县府接受为期半月任职训练。受训结束前天，县长史维华再次到场训示，发给大家每人身青色制服，换上色式制服各仓总乡约和各保障所乡约们起同史县长合影留念，这无疑是滋水县历史上别开生面张历史性照片。鹿子霖脱下长袍马褂，穿上新制服到大镜前照，自己先吓跳，几乎认不出自己。停片刻，他还是相信那个穿身青色洋布制服鹿子霖，仍是那个穿长袍马褂鹿子霖：长条脸，高额头，深陷眼睛，长长眼睫毛，统直鼻子，俊俏嘴角，这个鹿子霖比那个鹿子霖更显得精神。

天后晌，两个正在朱先生白鹿书院念书儿子闻讯跑到县府来看望他，看见他身制服就惊得愣呆呆地瞅着。鹿子霖哈哈笑着搂住儿子说：“爸g,m咧！”大儿子兆鹏说：“爸！你都g,m，还让念古书？想到城里新学堂去念书。科举考试早都废止，再念老书没点点儿用处。”二儿子兆海也附和哥哥说：“好几个生员都走，到城里新学堂念书去。跟哥哥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