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来得太突然。他说:“这事今日头回说破,得先给老人说……过三五日,给你见个回话。”
由鹿子霖作媒,把冷先生和白嘉轩联结成亲家事也办得同样顺利。当场凶猛西北风带来厚可盈尺大雪,立即结束给冬小麦造成春天返青错觉小阳春天气,地冻天寒,凛冽清晨里,牛拉着粪车或牛驮着冻干粪袋,喷着白雾往来于场院和麦田之间。冷先生二闺女订亲给白家,不过不是大儿子孝文,而是二儿子孝武。冷先生大闺女订给鹿子霖大儿子鹿兆鹏,白嘉轩觉得自己大儿子订冷先生二闺女有点那个,于是就提出二儿子孝武。他回给鹿子霖原话是:“想给孝文订娶个大点闺女。咱屋里急着用人(不便出口层意思是早抱孙子)。冷大哥二闺女小点儿。要是八字合,订给孝武。”鹿子霖急于联扯这门亲事,并不过多思考白嘉轩另外意思,就说给冷先生。冷先生同意。
冷先生十分满意两个女儿终身大事安顿。他不是瞅中白鹿两家财产,白鹿原上就家当来说,无论白家,无论鹿家,都算不上大富大财东;他喜欢他们儿子,也崇敬他们家道德行,都是正正经经庄稼人;更重要是出于他在白鹿镇行医久远之计,无论鹿家,无论白家,要是得罪任何家,他都难得在这个镇子上立足;他也许不光凭他冷峻眼光看得出,而是凭他冷峻神经感觉到,“交农”事件之后白鹿两家不好愈合裂痕。他像调配药方样,冷峻地设计而且实施自己调合方案,不管白嘉轩或鹿子霖心里真恨假爱也不要紧,哪怕维持种表面和谐亲密也是好。当两宗亲事完成以后,冷先生在个冬夜,订菜,温酒,请来两个亲家,以少有热情和感慨说:“不结亲是两家,结亲是家。这人话短言缺又不会拐弯,日后咱们无论谁和谁有啥成见,都当面说清,不许窝在肚里,是挂面调盐——有言(盐)在先。们三人,长几岁,权且充个大货,说几句老话:看白鹿村缺不嘉轩弟,也缺不得子霖弟。你俩人捏合好好百好。是钦服你们两家人品行,可不是图地多房宽牛高马大。白鹿原上只有个‘仁义’村庄,甭忘是县令亲自写栽碑……”于是,由“交农”事件造成白嘉轩和鹿子霖之间芥蒂,不说化解,总之是被他们自觉自愿地深深地掩藏起来。其实俩人都需要维持这种局面。
交上腊月,县长何德治骑着马上白鹿原,专程来拜会白嘉轩,自然由白鹿仓总乡约田福贤和第保障所乡约鹿子霖引路作陪。田福贤对何县长说:“你坐在仓里喝茶,让子霖把他叫来。”何县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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