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奶奶曾经有过一个哥哥,在几十年前因为爱上一个男人从家私奔了,从此再无消息。他奶奶一直回避这件事,假装没有这个哥哥,但她却在意识不清醒地时候还在喊着哥哥的名字,求他回来。
他做不到跟刚刚从死亡关头回来的她说,我也爱上了一个男孩,要为他抛弃一切。
他可以不要岑家,但他不能抛弃他仅有的,生命垂危的亲人。
他没得选。
而现在他奶奶已经长眠地下,他回到了这个熟悉的滨城。
梁沐秋愣住了。
岑南现在已经可以平静地说出这件事,“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故事,我奶奶得了结肠癌,来美国治疗,她情况不太好,刚来就去抢救了。在icu外面,我爸问我,要你还是要我奶奶。如果选择你,等奶奶出了急救室,我就去跪在我奶奶面前,去跟得了癌症的奶奶说我爱上了一个男人,从此跟岑家毫无关系,他至死都不会让我这个不孝子再跟奶奶见上一面,如果奶奶出事,他连奶奶最后葬在哪里都不会告诉我。而如果我选择奶奶,我立刻就要跟你分手。”
那条白色的走廊,急救室外的灯几乎是他一生的噩梦。
冬天到了,芝加哥下雪了,他曾经想要带梁沐秋来芝加哥看密歇根湖。
可他没等来梁沐秋,而是在芝加哥跟梁沐秋分了手,甚至没能当面,只有一通电话。
话。”
他的拇指摩挲着梁沐秋的侧脸,让他轻轻抬起头,眼神从冰冷中又复苏了一点。
他望着梁沐秋,甚至笑了一笑,“但那时候也不是一点没盼头。我总想着,等我拿到毕业证我就远走高飞。你要是喜欢美国,我们就在那儿住几年,你不喜欢,我们直接回国,从此以后你去哪儿我去哪儿,岑家谁爱要谁要,以后我生是梁家的人,死是梁家的鬼。”
梁沐秋被这句话逗笑了,眼眶还红着,嘴角又忍不住往上扬了一下,嗔怪地看了岑南一眼。
虽然岑南说得轻描淡写,但他知道那一年,肯定不是岑南说得这样轻松。
岑南伸手摸了摸梁沐秋的脸,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秋秋和当年好像没怎么变,还是这样温柔,这样心软。
可他已经支离破碎了。
他站在梁沐秋面前,早就面目全非,不再
他听见梁沐秋哭了。
他最爱的人,他发誓要保护一辈子的人。
在电话那头求他别不要他。
他那一刻真切地体验到了五脏六腑都在痛的感觉,心脏像是被捣烂了,可他却说不出一个字。
因为他身后就是奶奶的病房。
他攥着岑南的手,犹豫地问,“那后来呢……你为什么没有回来?”
后来。
这两个字真是不中听。
岑南沉默了一会儿,用最克制的语气说出了原因。
“后来,我奶奶得了结肠癌,中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