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得饱,不过迪克叔叔让我帮他铲石头。”
“做学问的哪好干这个?”
“我倒无所谓。”
珍妮特提高嗓门喊:“马尔科姆,马尔科姆,快瞧是谁!”
马尔科姆跟珍妮特是一家子,他是威拉德家的马夫。只见他一跛一跛地从坞边走过来:多年前,他少不更事的时候被马踢伤了。他亲热地跟内德握了握手,说道:“老橡子没了。”
?
可如今,他添了另一桩心事。拒绝泰蕾兹之后,他一度以为,分别的这段日子,自己对玛格丽此情不渝;可现在,他又担心起这次见到她后会如何。活生生的玛格丽是不是和记忆中一样迷人?重逢之后,他的爱会不会荡然无存?
而她呢?一年时间,对于十四岁的少女是很漫长的——对,现在十五岁啦。说不定断了音信之后,她的热情渐渐转淡。说不定她在菲利普院长的坟冢后又亲了别人。万一她如今对自己毫无爱意,内德一定难过失望。可就算她爱恋依旧,真实的内德可又符合她金色的回忆吗?
雪又小了,他看出驳船正驶过王桥西郊。两岸矗立着一间间工业作坊,都是耗水的行业:染色、布料漂洗、造纸、屠宰。都是些臭气熏天的行当,因此西郊租金低廉。
麻风病人岛映入眼帘。其实几百年都没有出过麻风病人了,但这个名字保留至今。近端立着凯瑞丝医院,创立医院的这位凯瑞丝修女在黑死病肆虐时拯救了全市。驳船驶近了,内德瞧见医院后面梅尔辛桥优雅的双拱;这座南北走向的桥连接了小岛和陆地。当地流传着凯瑞丝和梅尔辛的爱情故事,冬天一家人围着壁炉,一代代口耳相传。
“那可是哥哥最宠的马呀。”内德忍不住想笑:马尔科姆还是老样子,牲畜的消息排在人前头。“我母亲都好吧?”
“太
码头熙熙攘攘,驳船缓缓靠进泊位。一年之间,城市似乎还是老样子。内德暗想,王桥这种地方变也是不疾不徐的:教堂、桥梁、医院都是要久经风雨的。
他把挎包甩在肩头,船老大递过一只小木箱,这是他仅有的行李,里面装了几件衣服、一对手枪、几本书。他提起箱子,辞别船长,迈上码头。
他朝水边那间宽敞的石头仓库走去,那就是家族生意的枢纽。没走几步,就听见一个熟悉的苏格兰口音喊:“哟,这不是咱们内德吗。回来了,欢迎!”
说话的妇人是珍妮特·法夫,替母亲管家的。内德见到她由衷地高兴,不由得露出灿烂的笑脸。
“我刚买了鱼回来,给你母亲做晚饭。”珍妮特身材瘦削,简直像拿木条捆成的,但她喜欢把别人喂得饱饱的。“也有你的份儿,”她慈爱地打量内德,“模样变了。脸好像瘦了,肩膀倒是宽了。布兰奇婶婶家吃得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