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也来帮腔。“没这么个理儿。”他愤愤然。他爱打抱不平,也许因为他自己经受过不公待遇。“在牌桌上,咱们人人平等。”他说得不错:军官和士卒打牌时有这么条规矩。“戈麦斯队长,您心知肚明,不必装傻。”
埃布里马感谢卡洛斯解围,从掀翻的桌子旁走开了。
“给我回来,你这个黑魔鬼!”戈麦斯喝道。
埃布里马极少跟人起争执,而每一次吵架,对方或早或晚,莫不要拿肤色侮辱他。他们已经习以为常。好在埃布里马极沉得住气,没理会这个陷阱。他一声不吭,只扭过身子。
天底下的恶霸都一样,最受不了你不把他放在眼里。戈麦斯怒不可遏,对着埃布里马就是一拳。他喝得醉醺醺,哪管打在哪里?埃布里马只是后脑给擦着了,但戈麦斯挥的是那只铁铸的假手,埃布里马脚下一个趔趄,跪倒在地。
“算欠你的。”
“借账难免借成冤家。”
“快来!”
“别了,队长。”
戈麦斯腾地站起身,撞翻了桌子。他身高六英尺,身材壮硕,几杯雪莉酒下肚,面泛红光。他大声嚷:“我说玩儿!”
对赌牌十分认真,总是小心算计,押得不高也不低。他也有输的时候,不过还是赢的时候多,因为别的赌客不动脑筋,乱押一气。这一天,他手气又不错。
阿努克闪进厨房,卡洛斯对巴尼说:“西班牙陆海两军应该统一弹丸大小,英格兰就是一般标准。造一千个同样大小的铁炮弹,和给二十种炮造二十种不同大小的炮弹相比要省钱。”他们同往常一样,说的是西班牙语。
巴尼说:“这样一来,就不会上膛的时候才发现炮弹比炮筒宽一寸——这事儿咱们可不止一次遇到了。”
“千真万确。”
这时埃布里马从牌桌旁站起来。“今天到此为止了,几位绅士承让。”
戈麦斯追上前,显然还不解气。卡洛
酒馆里的客人眼见情况不妙,纷纷往边上躲。
巴尼忙走到戈麦斯身前,轻声劝说:“队长,我请您喝一杯吧,那杯洒了。”
“下地狱去吧,英格兰蛮子!”戈麦斯咆哮。西班牙人总把英国人看作北方的蛮夷,和英格兰人对苏格兰人的态度如出一辙。“他非玩儿下去不可。”
“非也,”巴尼张开双臂,做一个讲讲理的姿势,“总有散局的时候,对吧?”
“散也得我来说,我是队长。”
“慢着,”戈麦斯没好气,“总得让我们把钱赢回来吧。”
另外两个士兵也跟着嚷嚷,一个大喊“就是”,另一个在桌子上捶了一拳。
“不如明天吧,咱们玩了一整个下午,我想喝一杯,趁这会儿买得起。”
“来吧,最后一把,要么押双倍,要么一笔勾销。”
“您剩下那些可不够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