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天（3 / 7）

伊料想他和包铁片那些是别种，应该可以探出些头绪，便问道：

“那是怎回事呢？”

“那是怎回事呵。”他略抬头，说。

“那刚才闹出来是？……”

“那刚才闹出来？

命……臣等……是学仙。谁料坏劫到来，天地分崩。……现在幸而……遇到上真，……请救蚁命，……并赐仙……仙药……”他于是将头起落做出异样举动。伊都茫然，只得又说，“什？”他们中许多也都开口，样是面呕吐，面“上真上真”只是嚷，接着又都做出异样举动。伊被他们闹得心烦，颇后悔这拉，竟至于惹莫名其妙祸。伊无法可想向四处看，便看见有队巨鳌（8）正在海面上游玩，伊不由喜出望外，立刻将那些山都搁在他们脊梁上，嘱咐道，“给驼到平稳点地方去罢！”巨鳌们似乎点点头，成群结队驼远。可是先前拉得过于猛，以致从山上摔下个脸有白毛来，此时赶不上，又不会凫水，便伏在海边自己打嘴巴。这倒使女娲觉得可怜，然而也不管，因为伊实在也没有工夫来管这些事。

伊嘘口气，心地较为轻松，再转过眼光来看自己身边，流水已经退得不少，处处也露出广阔土石，石缝里又嵌着许多东西，有是直挺挺，有却还在动。伊瞥见有个正在白着眼睛呆看伊；那是遍身多用铁片包起来，脸上神情似乎很失望而且害怕。

“那是怎回事呢？”伊顺便问。

“呜呼，天降丧。”那个便凄凉可怜说，“颛顼不道，抗后，后躬行天讨，战于郊，天不祐德，师反走，……”（9）“什？”伊向来没有听过这类话，非常诧异。

“师反走，后爰以厥首触不周之山（10），折天柱，绝地维，后亦殂落。呜呼，是实惟……”

“够够，不懂你意思。”伊转过脸去，却又看见个高兴而且骄傲脸，也多用铁片包全身。

“那是怎回事呢？”伊到此时才知道这些小东西竟会变这花样不同脸，所以也想问出别样可懂答话来。

“人心不古，康回实有豕心，觑天位，后躬行天讨，战于郊，天实祐德，师攻战无敌，殛康回于不周之山。”（11）“什？”伊大约仍然没有懂。

“人心不古，……”

“够够，又是这套！”伊气得从两颊立刻红到耳根，火速背转头，另外去寻觅，好容易才看见个不包铁片东西，身子精光，带着伤痕还在流血，只是腰间却也围着块破布片。他正从别个直挺挺东西腰间解下那破布来，慌忙系上自己腰，但神色倒也很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