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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饭后,吴师傅总要到外面去走走。照他讲法,年岁大,肠胃没劲道,要这样走走,好消食。吴师傅出南货店,总是先去溪边,背着手慢吞吞走圈,走得天色黯,路上人也稀,这才个人偷偷往鸭棚里去。
吴师傅进鸭棚,米粒正独自在油灯下吃饭。吴师傅笑眯眯从怀里掏出小包东西,递过去。米粒疑惑。吴师傅将纸包打开,说,这叫银耳,南货店里顶好东西,特别是女人,最适合吃。
米粒看着银耳,叹口气,说,这好东西,世都没吃过。
吴师傅说,这不算什,以后有,日日都是好日子,好东西吃不光。
米粒呆呆,又叹口气,说,其实,吃什都不要紧。唯独担心件事,你千万莫忘当初说过那句闲话。
吴师傅听,心里打咯噔。每次见面,米粒总要提这件事。吴师傅暗暗叫苦,后悔自己嘴巴轻率。他原是不信鬼神,为博米粒欢喜,便在菩萨前面发下誓言。没想到菩萨不见怪,米粒却将这话记牢,时时拿这句话敲他警钟。
要说吴师傅不想跟米粒好世,也是冤枉。吴师傅四十岁时便没老婆,现在半截身子进土,能寻到米粒这样个女人陪伴,真是求之不得事情。在家时,他也尝试在儿子媳妇面前探口风,说长亭村里有个老人,原本孤苦,眼看风中残烛,就要熄,没想到碰到个女人,续弦,竟龙滚样,身体好得不得。没想到这男女事还能治百病。儿子狼吞虎咽吃饭,没听出吴师傅话底意思。儿媳妇鼻子灵,下嗅出味道。儿媳妇说,也听到桩事,说城里西门有个老头,做多年鳏夫,临老,却是熬不牢,讨个年轻老婆。好,老头讨老婆,做新人,坍台是家里儿子儿媳妇。两个小辈进门出门,被人背后指手画脚讲闲话。两人面孔薄,听到后来,实在心里委屈,竟齐齐喝农药。
儿媳妇薄薄两片嘴唇就像两块刀片,将吴师傅想说另半闲话生生切碎,吴师傅哪还敢再讲什。这媳妇他不敢招惹,当初就因为撞见她洗澡,逼自己铤而走险去偷布,差点晚节不保。现在想起这个事情还觉得后怕。
吴师傅心里有这样番难处,但这难处又不能同米粒讲。讲,米粒定会问,早晓得这样结果,当初何必发下誓言?到那时,他怎回答?他也不敢同儿子媳妇撕掉脸皮,他晓得自己不是能上梁山好汉,没那副硬骨头。儿媳妇那边,上次探过次口风,便时时流露怀疑情绪。吴师傅心虚,只得常拿出私房铜钿,贴补家用,稍稍堵堵儿媳妇那张嘴。米粒这边,也是讨好,搪塞,妄图时日长,旁敲侧击,米粒念头总会打消。但没想到,米粒却是时时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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