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者,最忌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秦秾华露出微笑,缀满繁花泡桐花枝轻轻点上少年紧拧眉头。
紫花占满视野,摇曳多姿,秾华背后,又是秾华。
“既为君者,就要明白人无完人道理。为君者,若带上私人感情定义事物,那他离被人取代那天便指日可待。”
春风温暖而和煦,少女声音低柔而轻灵,她温柔注视少年,少年深黑透紫眼眸也只映着她微笑面孔。
“念遍。”秦秾华说。
“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
“是什意思?”
“……”
少年沉默着,眉心竖起个疑惑“”。
御花园中景色优美处数不胜数,春分时节,秦秾华喜欢去迎春遍野遇仙池散步,而到草长莺飞四月,种满泡桐绛雪苑就成她最常现身地方。
竹席,软榻,几碟糕点,壶枸杞茶,还有头顶遮天蔽日紫花泡桐,美得如同幻境。
少女随意侧躺于竹席,神色慵懒,身宽阔沙罗大袖罩着烟紫色袒领襦裙,雪白肌肤在清透沙罗下若隐若现,如娇美花苞盛开前花心那点雪白。
盘腿坐在她前方少年紧锁眉头,伏在矮桌前笔划写着什。
秦秾华视野决定她只能看见少年在宣纸上移走笔势,对她来说,这已足够。
“好和坏只是个相对状态。此时,此刻,此种行为,有利于你才叫好人,然而……”她笑道:“没有人能永远做有利于你事,因此,也没有人能永远做个好人。”
“所以爱而知其恶,是为防止背后刀;憎而知其善,是以便于回收利用。”秦秾华轻声道:“为时喜悦和时憎恨,决断人或个组织生死,是为君者,最愚蠢行为。”
这段长篇大论,可以浓缩为短短句:
政治优先级别应高于个人感情。
话语虽短,句子却重,秦秾
“这句话出自《礼记》,原句为‘贤者狎而敬之,畏而爱之。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意思是,对贤能人要亲近而尊敬他,敬畏而喜爱他。即使喜爱他,也要知道他短处,即便憎恨他,也要明白他善处。”
秦秾华循循善诱道:
“引申到为君之道,你能明白什?”
“……”
少年眉心多两道,拧成个纠结“川”。
她单手撑在发髻旁,另只手抬起缀满紫花泡桐花枝,轻轻扫在少年下巴,懒懒道:
“‘憎’字,写错。”
“……哪里错?”少年抬头,狼般锐利视线紧盯着她。
“曾下方是日,不是白……”花枝搔搔少年下巴,她扬唇声低笑:“你多撇。”
少年脸不悦地躲开恶作剧泡桐花枝,握着笔涂涂改改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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