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差不多"事实又发生,z.府当初虽只不理那些招人头痛教员,后来竟不理到无关痛痒官吏,欠而又欠,终于逼得先前鄙薄教员要钱好官,也很有几员化为索薪大会里骁将。惟有几种日报上却很发些鄙薄讥笑他们文字。方玄绰也毫不为奇,毫不介意,因为他根据他"差不多说",知道这是新闻记者还未缺少润笔⑺缘故,万z.府或是阔人停津贴,他们多半也要开大会。
他既已表同情于教员索薪,自然也赞成同寮索俸,然而他仍安坐在衙门中,照例
骚。
"喂,怎只有两盘?"听"不高尚说"这日晚餐时候,他看着菜蔬说。
他们是没有受过新教育,太太并无学名或雅号,所以也就没有什称呼,照老例虽然也可以叫"太太"但他又不愿意太守旧,于是就发明个"喂"字。太太对他却连"喂"字也没有,只要脸向着他说话,依据习惯法,他就知道这话是对他而发。
"可是上月领来成半都完……昨天米,也还是好容易才赊来呢。"伊站在桌旁脸对着他说。
"你看,还说教书要薪水是卑鄙哩。这种东西似乎连人要吃饭,饭要米做,米要钱买这点粗浅事情都不知道……"
"对啦。没有钱怎买米,没有米怎煮……"
他两颊都鼓起来,仿佛气恼这答案正和他议论"差不多",近乎随声附和模样;接着便将头转向别面去,依据习惯法,这是宣告讨论中止表示。
待到凄风冷雨这天,教员们因为向z.府去索欠薪⑹,在新华门前烂泥里被国军打得头破血出之后,倒居然也发点薪水。方玄绰不费举手之劳领钱,酌还些旧债,却还缺大笔款,这是因为官俸也颇有些拖欠。当是时,便是廉吏清官们也渐以为薪之不可不索,而况兼做教员方玄绰,自然更表同情于学界起来,所以大家主张继续罢课时候,他虽然仍未到场,事后却尤其心悦诚服确守公共决议。
然而z.府竟又付钱,学校也就开课。但在前几天,却有学生总会上个呈文给z.府,说"教员倘若不上课,便要付欠薪。"这虽然并无效,而方玄绰却忽而记起前回z.府所说"上课才给钱"话来,"差不多"这个影子在他眼前又幌,而且并不消灭,于是他便在讲堂上公表。
准此,可见如果将"差不多说"锻炼罗织起来,自然也可以判作种挟带私心不平,但总不能说是专为自己做官辩解。只是每到这些时,他又常常喜欢拉上中国将来命运之类问题,不小心,便连自己也以为是个忧国志士;人们是每苦于没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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