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甲板
出口楼梯是哪
个？没有人有把握，只知道跟着往前挤就对
。
挤什
呢？J想，再怎挤不也还在海上，不也还在艘破个大洞，正在封舱不及，直往下沉个又大又长铁棺材上吗？
人龙经过厕所时，J脱队，他不挤，先穿鞋子吧。（大家都还在往前钻，希望钻出线生机，J不理人，人不理J，是生是死都是活该。）
J坐在根粗粗铁管上，把黑袜子从鞋筒里勾出来，在手臂上甩两下，甩直，甩平，袜子发出股酸臭气味。
鞋子穿好，接下来呢？（抽根烟吧？）
就打破他眼镜……
上甲板，船尾已下沉十五公尺，天空飘着细雨，海风冷冷吹来，好像赶来送葬似。人挤人站在倾斜甲板上，远远地还能看到基隆岸边夜市灯火通明，闹闹哄哄，怎自己就那倒霉要死在这儿？
救生衣发下来，有人上前去抢，有人冷冷地说：“抢也白抢，船沉时候会起阵大漩涡，把所有人都卷到海底去，救生衣有个屁用！”有人倚在铁栏杆边看着陆地上灯火点点，喃喃自语地反复说着：“
游也游得回去……游也游得回去……”
J说到可怕处从后照镜看司机先生眼，他面无表情，脸不感兴趣样子。J于是闭嘴，如果个男人对当兵话题不感兴趣话，那他就是真不想搭理人。J觉得好可惜啊，他还没有说到他死里逃生经过呢。
这段路程很短暂，车停在大楼底下时，J船难故事才说不到半而已。
J张头四望，厕所边有个往上楼梯，心想，这楼梯通往哪里？再探头往上瞅
快到家时候，J心情竟然酸酸地紧张起来，好像正在跟踪个邻家女孩感觉。他沿着大楼外墙底下排水沟向前推进，到公寓大门口那排正面之前，他倚在墙角，慢慢探出龟缩脑袋……
班长老和路长老脚踏车已经不在。
小黄走过来，它发现J鬼鬼祟祟模样，就拖着肥重身躯迎上来，粗短小截尾巴怀疑地游到左，又游到右。
海上下着细雨黑夜真是恐怖啊，J想。
那时，船就要沉，那大那重艘军舰啊，船上近千人从舱房里逃窜出来，走道上挤满满人像是从钢板裂缝里汩汩流出海水。J当时穿着条绿色军内裤，人家忙着逃命时候，他还得先忙着穿上迷彩服，把脚伸进迷彩裤里。（快逃命啊，你还有时间打绑腿？）快走吧，行李别拿吧，J想。他打着赤脚，手上提着双大头军鞋，袜子还塞在鞋筒里，顺着人龙在走道上推挤向前。正在处理紧急应变措施海军弟兄像厉鬼样尖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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