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她嘴里嘟囔着。
崔斯坦需要她。她头脑中想着这点,终于转开屋门。
外面冰凉空气马上涌进肺里,迪伦冷得要命,心脏顿时停止跳动。当她竭力要把周围切都尽收眼底时,心脏又开始怦怦狂跳不止。
她用过去数天几乎已经习惯那个荒原消失。没有起伏群山,也没有萋萋荒草。之前那些草上挂满露水,都渗进迪伦牛仔裤里。顺着那片草地往山上攀爬简直无比痛苦。而现在这切都荡然无存。浅灰色天空不见,昨晚那条通向安全屋砂石小道也不知去向。
会为这个自己根本不解女儿伤心吗?
突然间,迪伦想到眼下情形还有自己死,下子触到伤心处。太不公平。她这死失去多少东西啊?前途、家庭、朋友……全都没。现在连她灵魂摆渡人也离她而去吗?不,崔斯坦不仅是她摆渡人,他就像她生命中所有切那样悄然离去。
迪伦觉得自己眼泪早就哭干,但当他脸在心头骤然浮现时,炽热而咸腥泪水不住地顺着她脸颊流淌。
这是迪伦经历过最漫长黑夜。她只要闭上眼,各种挥之不去景象就在脑海中闪现——琼、崔斯坦、没有脸父亲那恐怖模样,还有闪而过列车上梦魇。夜缓慢而迟滞地过去。壁炉里火光变成微弱橙色火苗,屋外黑暗也渐渐消散,缕微光透过窗子渗进来。初生晨曦驱散黯淡灰色,给小屋添些生气。可迪伦丝毫没有注意到这切,她继续盯着炉中木柴发呆,直到它们火热暖色完全消散,变成堆灰烬,燃尽木头无可奈何地在炉栅里冒起阵青烟。她身体石化般纹丝不动,她像是被战场上炮弹声吓傻似,在麻木与呆滞中苟延残喘。
直到上午时分,她才意识到天亮意味着自己可以自由地跑出这个有点像监狱样避难所,她可以去找崔斯坦。要是他躺在山谷某个地方,身上受伤浑身流血怎办?要是他直在等她来救自己怎办?
她看眼屋门,那扇门依然紧闭着,抵挡着荒原上恐怖事物。崔斯坦在外面,可那些恶魔们也在外面。
山谷里阴影浓重到足以让它们发动袭击吗?早晨阳光足够保护她安全吗?
想到要独自出去走到荒原上,她整个人又畏缩迟疑起来。
但是崔斯坦还在外面呢。
“起来,迪伦,”她暗暗告诉自己,“别做出—副可怜样。”她硬撑着身子下床走到门边,昨天过度劳累让她浑身都痛。她手握住门把手,停片刻,深吸两口气,尽力想要转动把手把门打开。可她手指就是不听从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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