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性情也古怪,不喜欢他们就别理他们算。”
玫宝眼睛从桃花木书架那两排色彩鲜艳时装杂志直溜过去,溜过张汉生微皱眉头,玫伦妩媚发钩,然后停到乳黄色墙上那两盏精致中国宫灯上,朱红络缨绾着碧绿珠子,灯玻璃上塑着对十四五岁梳着双髻女童在扑蝴蝶。玫伦从朱丽亚音乐学院转到哥伦比亚念图书馆学时候,玫宝从台北寄给玫伦这对宫灯,她要玫伦把这对灯挂在钢琴上。她要这对灯照着姊姊琴谱,提醒姊姊不要忘记练琴。
“姊姊,你钢琴呢?”玫宝突然问道。
“钢琴?”玫伦怔下,然后只手扶住额头放声笑起来,“说起钢琴还有个笑话呢,张汉生,你不是记得住在Vil1age时有架旧钢琴吗?搬家时,送给楼底房东太太她不肯要。后来花五块钱才叫人搬走丢掉。美国房子里空间珍贵。旧东西没人要,怕占地方。”
玫伦笑得前俯后仰,她身上绉纱
在哥伦比亚大学同学,正在电机系读博士学位。玫伦递给玫宝杯热咖啡,然后在张汉生身旁坐下。张汉生穿着套深黑色Ivy-League式西装,戴着宽边眼镜,年轻、自信、精明而有条理。他对玫伦讲话时,语调十分亲切,径叫着她英文名字Merriam。玫伦靠得张汉生很近,口中问着玫宝路上旅行情形,问完句总朝着张汉生妩媚地笑下。
“你从密歇根坐GreyhoundBus来?”玫伦问玫宝道,“那种车子真会坐坏人。”
“是啊!”张汉生接着说道,“跟你个想法。从纽约坐到芝加哥次,天夜,从那次以后再也不坐Greyhound。”
“你在东京住什旅馆?”玫伦问道。
“机场附近王子旅馆。”玫宝说。
“傻子!为什不住帝国大饭店?反正航空公司出钱。”玫伦指着玫宝大笑说道。
“记得来时候停在东京,也是住帝国大饭店。吃三顿五块美金大餐。那边炸生蚝真是名不虚传!”张汉生也跟着玫伦笑着说道。玫宝低下头口口谨慎地啜着咖啡,她觉得她脸上烫得火烧般,耳朵里充满玫伦声高声低喜悦清脆笑声。玫宝不明白姊姊为什这样爱笑,以前玫伦笑起来最多抿抿嘴,从来没有笑得这样爽朗,姊姊心里定非常快乐,玫宝心里想道。
“Merriam,Stein夫妇今晚请些什人?”
“张乃嘉夫妻,Judy王,Albert李,Rita周,还有些美国朋友,全是犹太人。”
“最看不来张乃嘉两夫妻,来美国十几年,还那出不得众,小里小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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