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没有
丽卿丽卿丽卿
他已经死
，被砍头，他
勤务兵把他躯体偷出来埋在花园里。别叫
李夫人，懂吗？是王丽卿。李夫人，两天没吃东西。帮帮忙吧，李夫人，看在李师长份上，做点好事吧！李夫人。不是李夫人，懂吗？是王丽卿小姐，被砍头，挂在城门上像个发霉柚子。
丽卿
要守规矩呵
李夫人，以前是李师长随从。也是逃难出来。是李师长随从。
丽卿
听见没有丽卿
你要守规矩呵
听见没有
李夫人。不要跟着。李夫人。已经给你钱。李夫人。让开，不要乱叫。李夫人，李夫人。救命！差人。抢皮包呀！走吧，姊姊，趁早离开这里，买张飞机票飞到悉尼去。走，姊姊。不，说。不，说，哪儿也不要去。连手都抬不动，看看这两根膀子，已经不听调动。已经死掉。早就死去。姊姊，噢，姊姊。芸卿抽搐地哭起来。香港就快完结，东方之珠。嗯！这颗珠子迟早总会爆炸得四分五裂。那些躺在草地上晒太阳英国兵太精，他们不会为这颗精致小珍珠流
滴血。但是不会等到那天。才不会呢！要在这颗珠子破裂前刻从尖沙咀跳到海里去。你定要设法救你自己啊！嗯，要跳到海里去，趁早离开这里，不会等到那天。人人都在说。他们都在说你跟个——但是们命中注定，他说。让握住你手，让领你沉到十八层地狱里去。敢说你会喜欢上刀山下油锅滋味，因为们都是罪孽重重。还想不认你有罪？地狱里炼火也烧不尽你孽根呢！来吧，罪人，让领着你沉下去。（小姐，那个死婆妈跑下来抢们水啦！)节约用水，节约用水，街上扩音器互相咆哮着，水塘里水又降低三寸。三寸又三寸又三寸。有天香港居民都会干得伸出舌头像夏天狗般喘息起来，他们会伸出鸟爪般手臂去抢水和食物。水——他们会喊道。饿呀！他们会喊道。他们皮肤会水肿得像象皮般，霍乱会泻得他们脸个个发黑。有天那些难民会冲到山顶把有钱人从别墅里拉出来统统扔到海里去。东方之珠。东方之珠，走吧，姊姊。不。走，姊姊。不。姊姊。不，不，不。
余丽卿翻过身去，伸出手紧揽住她身边男人瘦白背脊。夜来香舞厅广东音乐，支撑着凌晨倦意，落寞地漫奏着。麻雀牌愈来愈疏落，间或有几下猛然奋起洗牌声。夜市里人声已杳，街车引擎断续地闷吼着。余丽卿渐渐合上越来越沉重眼皮。朦胧间，她又感
你是师长夫人懂吗
丽卿
要守规矩
师长夫人
要守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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