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
小玉突然两只手揪住他母亲胸襟,一头撞进他母亲怀里,放声恸哭起来。他那颗头,像滚柚子一般,在他母亲那丰满的胸脯上擂来擂去,两只手乱抓乱撕,把他母亲身上那件菜青色的绸裙扯得嘶嘶地发出裂帛声来。他的肩膀猛烈地抽搐着,一声又一声,好像什么地方剧痛,却说不出来,只有干号似的。小玉母亲被小玉摇得左晃右晃,几乎搂不住了。她胸前鼻涕、眼泪、西瓜水给小玉涂得一块块的湿印。她额上脸上汗水淋淋漓漓地泻着,把她一张
“你一共到底跟几个姓林的男人睡过觉?”
“夭寿!”小玉母亲一巴掌打到小玉脑袋瓜上,笑骂道,“这种话也能对你阿母说得么?还当着外人呢,也不怕雷公劈?”
“阿青,”小玉指着他母亲笑道,“阿母从前在东云阁红得发紫,好多男人追她,比丽月姊还要红。”
“丽月是什么东西?拿她来跟你阿母比,也不怕糟蹋了你阿母的名声?”小玉母亲撇着嘴,满脸不屑,“从前我在东云阁当番,随随便便的客人,我正眼都不瞧一下呢!哪里像丽月那种贱料子?黑的白的都拉上床去。”
“可是你告诉过我,那时追你的人,姓林的就有三四个呢!”
的肩膀,“这个人也姓林,叫林茂雄,差了一个字!那晚他告诉我他的名字,我的心都差点跳了出来。我问他有日本姓没有,是不是姓中岛?他说没有。阿母,你说可惜不可惜?”
“这是个什么人?”
“他也是个日本华侨,从东京来的,到台湾来开药厂。”
“哦,”小玉母亲摇头叹道,“你又去乱拜华侨干爹了。”
“这个林茂雄不一样,他对我很好呢。他在台北办事处给了我一个位置,晚上还要供我去读书。”
“咳。”小玉母亲暧昧地叹了一声。
“阿母,你到底跟几个姓林的男人睡过觉嘛?”
“死囝仔,”小玉母亲沉下脸来说道,“你阿母跟几个姓林的男人睡过觉,关你什么事?”
“你跟那么多个姓林的男人睡过觉,你怎么知道资生堂那个林正雄一定是我父亲呢?”
“傻仔,”小玉母亲摸了一摸小玉的头,瞅着他,半晌才幽幽地说道,“你阿母不知道,还有谁知道?”
“真的么?”小玉母亲诧异道,“这下该我交运了。玉仔,不是阿母讲你,你在台北混来混去,哪里混得出个名堂来?现在碰到这样好心人,就该好好跟着人家,学点东长西短,日后也不至于饿饭哪!”
“可是人家已经回东京去了,”小玉耸了一耸肩,“去了也不知几时再来。”
“嗳——”小玉母亲有点失望起来,叹了一口气。
“阿母,”小玉凑近他母亲,仰起脸问道,“你老实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