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朝打量下。
“你身材倒跟傅卫差不多,这些衣服你可以穿。”
“用不着,”赶忙推辞道,“自己有衣服。”
“冬天也有?”傅老爷子问道。
下子语塞,支吾两句,破皮箱里,只有几件单衣。傅老爷子从衣挂上卸下件人字呢咖啡色西装外套,要穿上试试,把外套穿上,傅老爷子瞅半晌,唔声。
傍晚把两件破行李先运到傅老爷子家,暂时搁在玄关,再赶去安乐乡上班,师傅放两个钟头假,十点钟就让先走。傅老爷子直在家里等候着,回去后,他叫把行李搬进房里。那间房紧靠着傅老爷子自己卧室,六个榻榻米大,床铺桌椅都是齐全,床上垫草席,连被单枕头套也好像刚换过,房间打理得异常整洁,从来没有住过这样舒适像样间卧房。自从离家以后,在锦州街那间小洞穴里蜗居几个月,总觉得是个临时凑合地方,从来也没有住定下来,何况常常还不回去,在些陌生人家里过夜,到处流荡。
“这就是你睡房。”傅老爷子跟进来说道,“这间房别没有什,就是窗口朝西,下午有点晒——把面竹帘子找出来,明天你自己挂上吧。”
傅老爷子指指卷倚在窗下竹帘子,帘上绿漆都已剥落,大概很旧。他又驼着背吃力地弯下身去,从床下掣出只盛蚊香瓷盘子,盘子里铁皮架上放着饼三星蚊香。
“园子里有水池,蚊子多,晚上睡觉,你把蚊香点起来。”傅老爷子吩咐道。他在房间里巡视遭,东摸摸,西看看,似乎挑不出什毛病,才对说道:
“你先住进来,如果发觉还缺什,再向要好。”
“还合身,就是袖子长些。他衣服,都送给别人,就还剩下这几件,过个冬,也够。”
看见壁橱还挂着袭草绿色粗呢大衣,件黑色皮夹克,还有几件旧毛衣,大概很久没有人穿,透出股强烈樟脑味。把西装外套挂回原处,
“老爷子不必操心,”赶忙应道,“这个房间太好。”
傅老爷子走到那张书桌前面停下来,书桌上摆着套英文书,台收音机,个闹钟,还有架铜制高射炮模型。
“这本来是儿子傅卫睡房,这些东西都是他留下来——”傅老爷子停停,他那拱起如小山丘背直向着,他那颗白发苍苍头,压得低低,伏在桌面上,“你要用都可以用。”
说着他又颤巍巍地,蹭到壁橱那边,拉开纸门,半个壁橱里,都挂满衣服,傅老爷子捞起两件,查视下,自言自语道:
“该拿出去晒晒,都发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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