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您感觉怎样;不好;疼吗;疼,也不疼;说清楚点;觉得疼,但是,好像这条腿不是,好像离开身\_体,说不清楚,种奇怪感觉,好像躺在这里看着腿疼;这是因为发烧;是吗;现在尽量让自己睡着。医生妻子把手从他前额上拿开,正转身要走,晚安二字也还没说出口,病人就把抓住她胳膊,往自己身边拽,迫使她靠近自己脸,知道太太您看得见,他声音非常低。医生妻子大吃惊,颤-抖下,嘟嘟囔囔地说,您弄错,您从哪里冒出这个想法呢,和这里所有人样,看不见;太太,您别想骗,清楚地知道您看得见,不过,请您放心,不对任何人说;睡吧,睡吧;您不相信;相信;您不相信个小偷话;已经说过,相信您;那为什不对说实话呢;们明天再谈,现在睡觉吧;好吧,明天,如果能活到明天;们不应当往坏处想;是这样想,或者是发烧让这样想。医生妻子回到丈夫身旁,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伤口样子非常可怕,会是坏死吗;时间这短,看不大可能;无论如何,情况很糟糕;们在这里,医生故意提高声音,让别人听见,们不仅双目失明,而且好像被捆住手脚。病人从左边十四号床-上说,医生先生,谁也不会来捆。
时间小时小时地过去,盲人们个接个睡着。有用毯子把脑袋捂得严严实实,仿佛想让黑暗,种真正黑暗,黑色黑暗,彻底熄灭他们眼睛变成两个模模糊糊太阳。高高屋顶上挂着三盏灯,它们把肮脏黄色光亮撒在张张床-上,因为距离太远,甚至投不下点影子。四十个人正在睡觉或者拼命想睡着,有几个人在梦中长吁短叹,喁喁低语,也许在梦中看见梦想东西,也许在说,如果这是场梦,那不想醒过来。所有人手表都停,忘上弦或者认为没有必要上弦,只有医生妻子手表还在走。已经过凌晨三点。前面,偷车贼慢慢用臂肘支撑起上身。他感觉不到伤腿存在,那里只有疼痛,除疼痛,那条腿已经不属于他,膝关节早已僵硬。他把身\_体转到好腿侧,任凭它耷拉到床外,然后两手垫在-臀-\_部下面,试图让伤腿向同方向转动。这时候,疼痛像群恶狼突然醒来,向四面八方狂奔,随即又回到那个阴森可怖养活它们火山口。他双手撑在床垫上,慢慢把身-子移向两排床之间夹道,当移到床腿挡板外时,他不得不休息会儿,艰难地喘着气,好像患哮喘病样,脑袋在肩上摇来摆去,似乎难以支撑。几分钟之后,呼吸稍稍正常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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