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立——”大伯沉痛地唤道,他伸出手去,拍下鼎立表伯高耸肩胛,“们大家辛苦场,都白费——”
两个老人,对坐着,欷歔番,沉默起来。感到空气好像突然凝固,呼吸都有点困难似。虽然酒精在身体里滚烫地流动着,却感到阵飕飕寒意,汗毛都竖起来。记起去年李永新到纽约来看,与永新有八年未曾见面。从前们在哥大都是“保钓”志友,抽身得早,总算把博士念完,在福斯特惠勒找到份高薪工作,而永新却全身投入,连学位也牺牲掉,后来直事业坎坷。那天们两人在起,谈着谈着,突然也这样沉默起来,久久无言以对。虽然和永新直避免再提起“保钓”运动,可是们知道彼此心中都在想着这件事,而且们都在悼念“·二九”华盛顿大游行那天,在雪地里,和永新肩靠肩,随着千千百百个中国青年,大家万众心地喊道:钓鱼台,中国!钓鱼台,们!们呼喊,像潮水般向着日本大使馆汹汹涌去。
吃完饭,大伯要们提早就寝,须早起,赶八点钟飞机,而鼎立表伯也有点不胜酒力。去浴室漱洗完毕,回到客房,鼎立表伯已经卸去外衣,他里面穿套发
统撒到海里去,任它飘到大陆也好,飘到台湾也好——千万莫把葬在美国!”
大伯转向鼎立表伯道:
“美国这个地方,病不得,死也死不起!块豆腐干大墓地就要两三千美金,莫说没钱买不起,买得起也不要去跟那些洋鬼子去挤去!”
大伯说着嘿嘿地笑起来,他拍拍他那粗壮腰,说道:
“这些年常闹腰子痛,痛得厉害。医生扫描检查出来里面生瘤,很可能还是恶性呢。”
“医生说可不可以开刀呢?大伯。”急切问道。
“这把年纪还开什刀?”大伯挥下手,“近来常常感到心神不宁——晓得,大限也不会远。”
仔细端详大伯下,发觉伯妈过世后,这两年来,大伯果然又衰老不少。他脸上不是肥胖,竟是浮肿,两块眼袋子转乌,上面沁出点点青斑,泪水溢出来,眼袋上都是湿湿。
“鼎立,”大伯泪眼汪汪地注视着鼎立表伯,声音低哑地说道,“你骂是‘刽子手’,你没错,你表哥这生确实杀不少人。从前奉萧先生命令去杀人,并没有觉得什不对,为国家嘛。可是现在想想,虽然杀都是汉*、**党,可是到底都是中国人哪,而且还有不少青年男女呢。杀那些人,唉——看也是白杀。”
“表哥——”鼎立表伯叫声,他嘴皮颤动两下,好像要说什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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