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背后有个龙王庙,庙东角上有座大桥。人们管这桥叫“东大桥”。
那桥下有些冤魂枉鬼,每当阴天下雨,从那桥上经过人,往往听到鬼哭声音。
据说,那团圆媳妇灵魂,也来到东大桥下。说她变只很大白兔,隔三差五就到桥下来哭。
有人问她哭什?
她说她要回家。
到晚饭,老胡家又把有二伯他们二位请去。又在那里喝酒。因为他们帮人家忙,人家要酬谢他们。
十
老胡家团圆媳妇死不久,他家大孙子媳妇就跟人跑。
奶奶婆婆后来也死。
他家两个儿媳妇,个为着那团圆媳妇瞎只眼睛。因为她天天哭,哭她那花在团圆媳妇身上倾家荡产五千多吊钱。
”
于是就没有去。虽然没有去,但心里边总惦着有回事。等有二伯也不回来,等那老厨子也不回来。等他们回来,好听听那情形到底怎样?
点多钟,他们两个在人家喝酒,吃饭才回来。前边走着老厨子,后边走着有二伯。好像两个胖鸭子似,走也走不动,又慢又得意。
走在前边老厨子,眼珠通红,嘴唇发光,走在后边有二伯,面红耳热,直红到他脖子下边那条大筋。
进到祖父屋来,个说:“酒菜真不错……”
那人若说:“明天,送你回去……”
那白兔子听,拉过自己大耳朵来,擦擦眼泪,就不见。
若没有人理她,她就哭,哭到鸡叫天明。
另外个因为她儿媳妇跟着人家跑,要把她羞辱死,天到晚,不梳头,不洗脸地坐在锅台上抽着烟袋,有人从她旁边过去,她高兴时候,她向人说:“你家里孩子、大人都好哇?”
她不高兴时候,她就向着人脸,吐口痰。
她变成个半疯。
老胡家从此不大被人记得。
十
个说:“……鸡蛋汤打得也热乎。”
关于埋葬团圆媳妇经过,却先字未提。好像他们两个是过年回来,充满欢天喜地气象。
问有二伯,那小团圆媳妇怎死,埋葬情形如何。
有二伯说:“你问这个干什,人死还不如只鸡……伸腿就算完事问:”有二伯,你多昝死呢?“
他说:“你二伯死不……那家有万贯,那活着享福,越想长寿,就越活不长……上庙烧香,上山拜佛也活不长。像你有二伯这条穷命,越老越结实。好比个石头疙瘩似,哪儿死啦!俗语说得好,‘有钱三尺寿,穷命活不够’。像二伯就是这穷命,穷命鬼阎王爷也看不上眼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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