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信——”卢先生咽下口水,低声说道,他喉咙都哽住。
他告诉,他在香港表哥终于和他未婚妻连络上,她本人已经到广州。
“要十根条子,正好五万五千块,早点也凑不出来——”卢先生结结巴巴对说。说半天才解过来他在讲香港偷渡黄牛,带个人入境要十根金条。卢先生面说着,两手却紧紧捏住那封信不肯放,好像在揪住他命根子似。
卢先生等个月,看他简直等得魂不守舍,跟他说话,他也恍恍惚惚,有时个人坐在那里,突地低下头去,自己发笑。有天,他来吃饭,坐下扒口,立起身便往外走,发觉他脸色灰败,两眼通红。赶忙追出去拦住他。
“怎啦,卢先生?”
几分小金凤味道:十八年老王宝钏——听得不禁有点刺心起来。
“人家王三姐等十八年,到底把薛平贵等着——”卢先生歇弦子,吁口气对他说,卢先生笑笑,没有做声。
“卢先生,你未婚妻是谁家小姐呀?”问他。
“是罗锦善罗家。”
“哦,原来是他们家姑娘——”告诉卢先生听,从前在桂林,常到罗家缀玉轩去买他们织锦缎,那时他们家生意做得很轰烈。卢先生默默听着,也没有答话,半晌,他才若有所思低声说道:
他停下来,嘴巴张张,咿咿呜呜,半天也迸不出句话来。
“他不是人!”突然他带着哭声喊出来,然后比手划脚,愈讲愈急,嘴里含着枚橄榄似,讲大堆不清不楚话:他表哥把他钱吞掉,他托人
“和她从小起长大,她是培道同学。”卢先生笑下,眼角子浮起两撮皱纹来,说着他低下头去,又调起弦子,随便拉起来。太阳偏下去,天色暗得昏红,起阵风,吹在身上,温湿温湿,吹得卢先生那头花白头发也颤动起来。倚在石凳靠背上,闭起眼睛,听着卢先生那喉咿呀呀带着点悲酸弦音,朦朦胧胧,竟睡过去。忽儿看见小金凤和七岁红在台上扮着《回窑》,忽儿那薛平贵又变成先生,骑着马跑过来。
“老板娘——”
睁开眼,却看见卢先生已经收弦子立起身来,原来早已满天星斗。
有阵子,卢先生突然显得喜气洋洋,青白脸上都泛起层红光来。顾太太告诉,卢先生竟在布置房间,还添床大红丝面被窝。
“是不是有喜讯,卢先生?”有天看见他个人坐着,抿笑抿笑,便问他道。卢先生脸上红,往怀里掏半天,掏出封信来,信封又粗又黄,却是折得端端正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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