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爱国与李克智见面,改变他对庞丽娜态度。几年之前,牛爱国去过趟河北平山县,在滹沱河边,牛爱国和战友杜青海商量过他和庞丽娜事;几年来,牛爱国对庞丽娜态度,直按杜青海给他出主意。既然离婚离不起,牛爱国就不离婚;庞丽娜可能跟人好,他先忍着;两人有隔阂,他开始主动填这隔阂;两人没话,他开始主动找话;找话就不能找坏话,他开始给庞丽娜说好话;或者说,同样句话,两种说法,他拣是好听那面;坏话也让他说成好话。说话就要常见面,为说话,为说好话,牛爱国在沁源县城南关租间房子,临时在县城安个家,不用庞丽娜休礼拜天再回牛家庄。牛爱国开卡车出外拉完货,不回牛家庄,直接回县城。但几年下来,牛爱国发现话也不是好找,好话也不是好说;或者说,没话找话不是件容易事,专门找好话就更难。两人本来无话,专门找来话,就显得勉强;两人说不来,就无所谓坏话或是好话。如果坏话说不来,好话也不定说得来。两人心离得远,对同样句话,就有不同理解,你认为是句好话,她听起来不定觉得是好话。再说,天底下哪有那多好话?每天专门想好话,也想得脑仁疼。好话好不容易想出来。说出去,也不定能说到人心上。好话说多,自己听着都假。好话开始听着人耳,天天说,对方就听烦;这时好话就转成坏话。两人无话时候,还能风平浪静,现在牛爱国天天说好话,倒把庞丽娜说得不耐烦起来。牛爱国张嘴,本来不是说好话,是说件事,庞丽娜也捂耳朵:“求求你,别说,听你说话就恶心。”
或:
“牛爱国,你心太毒。让在世上听不得好话。”
牛爱国这时发现,杜青海给自己出主意,原来是句空话。毕竟不是十年前在部队,两人坐在弱水河边时候;从河北平山县,到山西沁源县,中间隔着千多里,出主意也打折扣。杜青海主意不起作用,牛爱国自己改变主意,不再没话找话,开始做实事。给庞丽娜洗衣服,给庞丽娜擦皮鞋,庞丽娜爱吃鱼,他给她做鱼。牛爱国过去不会做饭,刚开始做鱼时候,不是烧糊,就是没炸透;不是咸,就是淡,或有腥昧。但个月下来,会做鱼,红烧鱼,清炖鱼,干炸鱼块,剁椒鱼头,都做得有滋有味。鱼块要炸两遍,才能炸焦;炸过,要多放孜然和芝麻盐。剁椒鱼头除多放青椒,还要多放花椒。做完鱼,牛爱国洗过手。换上套西装,骑上自行车,去县城北街纺纱厂门口接庞丽娜。庞丽娜下班,见他来接,问:“你来干啥?”
牛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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