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沿着从前在阳光下玩耍过小路,踏着婆娑月影散步,感受到另种愉快。归来时,远望住那个房间,只见里面灯火明亮,简直象黑夜中独有座灯塔。回去后并不急于更衣用餐,而是先睡上觉。
这些旋转不已、模糊片回忆,向来都转瞬即逝;不知身在何处短促回忆,掠过种种不同假设,而往往又分辨不清假设与假设之间界限,正等于们在电影镜①中看到匹奔驰马,们无法把奔马连续动作个个单独分开。但是毕竟时而看到这间、时而又看到另间生平住过房间,而且待清醒之后,在联翩遐想中,终于把每个房间全都想遍:——
①电影镜:美国发明家爱迪生和他助手狄克逊于1891年发明种放映影片设备,状如柜,供人观看。
想起冬天房间。睡觉时人缩成团,脑袋埋进由堆毫不相干东西编搭成安乐窝里:枕头角,被窝口子,半截披肩,边床沿,外加期《玫瑰花坛》杂志,统统成建窝材料,凭人以参照飞禽筑窝学来技巧,把它们拼凑到块,供人将就着栖宿进这样窝里。遇到冰霜凛冽大寒天气,最惬意不过是感到与外界隔绝(等于海燕索居在得到地温保暖深土层窝里)。况且那时节壁炉里整夜燃着熊熊火,象件热气腾腾大衣,裹住睡眠中人;没有燃尽木柴毕毕剥剥,才灭又旺,摇曳火光忽闪忽闪地扫遍全屋,形成个无形暖阁,又象在房间中央挖出个热烘烘窑洞;热气所到之处构成条范围时有变动温暖地带。从房间旯旯旮旮,从窗户附近,换句话说,从离壁炉稍远、早已变得冷嗖嗖地方,吹来股股沁人心脾凉风,调节室内空气。
想起夏天房间。那时人们喜欢同凉爽夜打成片。半开百叶窗上明媚月亮,把道道梯架般窈窕投影,抛到床前。人就象曙色初开时在轻风中摇摆山雀,几乎同睡在露天样。
有时候,想起那间路易十六时代风格房间。它格调那样明快,甚至头回睡在里面都没有感到不适应。细巧柱子支撑住天花板,彼此间距离相隔得楚楚有致,显然给床留出地盘;有时候正相反,想到那间天花板又高又小房间。它简直象是从两层楼高处挖出来座金字塔,部分墙面覆盖着坚硬红木护墙板,进去就被股从未闻到过香根草气味熏得昏头胀脑,而且认定紫红色窗帘充满敌意,大声喧哗座钟厚颜无耻,居然不把放在眼里。面怪模怪样、架势不善穿衣镜,由四角形镜腿架着,斜置在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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