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那天,阿巴把老柏树枯叶和树皮分出小包,驮在马背上。他要把它们带到村后高山上去。带到山神那里去。在祭台上焚烧。让焚烧后青烟去跟山神说话。他把这些东西放到马背上时候,还说句:有什话就跟山神说去吧,不懂您心意,您就跟山神说说为什非死
阿巴换上寻常衣服,以村民形象出现在树下。跪下来磕头。磕个头,往树前洒碗酒。
树爷爷不要离开们!
树不说话。树用不断降落枯叶说话。树用不断绽裂、剥落树皮说话。树皮不断剥落,露出里面惨白身体。
阿巴弄不明白,树为什定要死?他更弄不明白,寄魂在树上神去哪里?他劝阻不树死,只能细心地把剥落树皮和满地枯叶收集起来。
云中村乡亲就在背后议论他。这个祭师到底是半路出家,通不灵,和神说不上话呀。
洞,灭尽树身里虫子。但是,这株树还是死。春天到来时,枝头没有长出嫩绿新叶。那些去年前年,以及再往前好几年长出针叶也都枯死。
李花风起时,桃花风起时,那些枯叶掉在地上,簌簌有声。
老柏树是村子风水树,神树。
村民们说:阿巴啊,你救救它!
阿巴,救救们神树啊!
阿巴看着老柏树天天枯萎而死,也这怀疑自己。
他在自家楼顶平台上,把带着些微湿气树皮和枯叶晒干。树皮和枯叶在阳光下散发着浓烈柏香。阿巴坐在这些香气中间,望着云中村,望着云中村四周田野。红嘴鸦绕着和老柏树样年岁石碉飞翔。
3月,渠水奔向返青冬小麦田。李花开着。桃花开着。前些年z.府大力推广叫作车厘子外国樱桃繁密白花也开着。
4月,那些花相继凋谢。
5月,李树、桃树、樱桃树上都结出小小果子。小桃子毛茸茸。青绿李子和樱桃脆生生。
阿巴!
阿巴是云中村祭师。古往今来,祭师职责就是侍奉神灵和抚慰鬼魂。
老柏树现出垂死之相,阿巴在树下盘腿坐着,吟唱悲怆古歌。从这个村子人在千多年前,从遥远西方迁徙而来时唱起,直唱到他们先人如何在云中村停下脚步,繁衍生息。那时,这株树就和云中村人们生活在起。阿巴祈求它繼续活下去,继续和云中村人起生活。可老树死意已决。依然在微风中簌簌地降下枯叶细雨。努力祈祷阿巴头上积两寸厚枯叶。
阿巴在树前摆开香案。穿着祭师服,戴着祭师帽,摇铃击鼓,向东舞出金刚步,旋转身体,向西舞出金刚步,大汗淋漓。似乎真有神灵附体。但老树还是继续降着枯叶雨。
阿巴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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