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哈乌下子变得麻木。他任伊齐多尔领着,走下台阶,来到屋前。他看到米霞、盖诺韦法、邻居克拉斯内夫妇,还有整个太古村群孩子。人群中停下辆敞篷军车,车上坐着两个男人。第三个男人在跟帕韦乌谈话。帕韦乌如以往地摆出副什都懂神气。看到岳父,他更加活跃。
“这是们父亲。他懂你们语言。他在你们军队里打过仗。”
“在们军队里?”俄国人吃惊地问。
米哈乌看到他面孔,感到浑身燥热。他那颗心跳到嗓子眼里。他知道,此刻他该说点什,可他舌头麻木。他在嘴里把舌头转来转去,就像含着个滚烫马铃薯。他试图用它说出个什词儿来,哪怕是最简单,可他办不到,他忘记俄国话。
年轻军官兴味盎然地打量他。军大衣下翘出黑色燕尾服下摆。他那双吊梢眼里闪出欢快光。
九四四年夏天,从塔舒夫来俄国人。官道上过整整天兵。尘土盖满切:他们载重汽车、坦克、大炮、带篷大车、步枪,他们制服、头发和脸。他们模样儿看上去就像在东方,统治者国度童话军队。
人们沿着道路排队,夹道欢迎行军纵队先头队伍。对民众笑脸相迎,士兵们面部表情没有任何响应。无动于衷视线掠过欢迎者面部。士兵们穿着稀奇古怪制服,大衣下部撕得破烂不堪,大衣里面不时闪现出令人惊诧颜色——紫红色裤子、黑色晚礼服背心和缴获金表。
米哈乌将轮椅推到门廊,轮椅上坐着盖诺韦法。
“孩子们在哪里?米哈乌,把孩子们弄回来。”盖诺韦法含混不清地反复说。
米哈乌出门廊走到栅栏外边,猛地抓住安泰克和阿德尔卡手。他心在怦怦地跳动。
“喂,父亲,您怎啦?您这是怎回事?”
米哈乌觉得,所有这切,这吊梢
他看到不是这场,而是那场战争。他眼前重新浮现出大片土地,曾几何时他走过那片土地。这定是梦,因为只有在梦里,切才会像诗歌中叠句那样重复出现。他做着同样梦,无边无际,沉默,可怕,犹如军队行军纵队,犹如受到疼痛压抑、无声爆炸。
“外公,波兰军队什时候会来?”阿德尔卡问,她举着面用木棍和破布做小旗。
他从外孙女手中夺过小旗,把它扔进丁香丛,然后把孩子们赶回家。他坐在厨房里靠窗地方,眼望着科图舒夫和帕皮耶尔尼亚,那儿定驻扎着德国人。他明白,沃拉路现在成前线。道道地地前线。
伊齐多尔冲进厨房。
“爸爸,快去!几个军官停下来,没往前走,他们想跟人交谈,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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