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本来以为蓼科会要不恼火要不哭泣,没想到她嫣然笑。
“怎说呢……如果老爷叫去死,也许真想去死。要是现在您下这个命令,会再死遍让您看。不过,即使您现在下这道命令,八年以后,恐怕又会忘记吧……”
是郑重其事地轻声回答。
今天,蓼科重提八年前那个晚上这桩事情。
伯爵非常清楚蓼科想说什,像蓼科这样女人,不会看不到八年前承诺事情如今发生意想不到变化。对方是洞院宫家,虽说是松枝侯爵做媒,但这是重新振兴绫仓家亲事,切事情都和八年前伯爵在气头上估计不同。如果蓼科不顾事态变化,还硬是按照原先约定方式采取行动,那只能被认为是故意如此。而且这个秘密已经传到松枝侯爵耳朵里去。
蓼科把切推向悲惨结局,是因为见到懦弱窝囊伯爵不敢报复,从而自己堂而皇之地向侯爵宣战呢?还是并非针对侯爵,而恰恰是针对伯爵本人复仇?不管伯爵采取怎动作,但是他心中有鬼,害怕蓼科把八年前那次枕边密语告诉侯爵。
伯爵觉得现在说什都没用。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而且也传到侯爵耳朵里,自己就做好遭受尖酸刻薄冷嘲热讽思想准备,当然,侯爵也会发挥他强大力量,想方设法予以补救。现在切都由别人作主。
惟有点伯爵很明白,就是不论蓼科嘴里说得多动听,其实她心里毫无道歉意思。这个没有丝毫歉意老太婆现在化妆得就像掉进粉盒里蟋蟀样,穿着黑红色薄棉睡衣跪坐在那里,她身体越是瘦小,越觉得充满着向全世界扩散阴暗忧郁。
伯爵发现这个房间铺榻榻米数目和北崎家后罩房样。他耳朵立即响起沙沙雨声,感觉热气袭人,提早来临闷热天气似乎加速着万物腐败。蓼科抬起白粉涂抹脸庞,又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起来。灯光照进她干燥、满是纵向皱纹嘴唇里面,那京都口红紫红色看上去像是湿漉漉充血口腔。
伯爵似乎觉察到蓼科想说些什,无非是说她切所作所为都与八年前那个夜晚联系在起。这难道不就是仅仅为让伯爵回忆起那天晚上事情吗?因为自从那天夜晚以后,伯爵再没有对蓼科表示过丝毫关心……
伯爵突然像孩子样向蓼科提出个冷酷问题:
“当然哕,被救过来,这很好……不过,你真想去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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