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后就是迄今直装在自己心中群山全景。他只回头望过次,因为他害怕自己看会把这景致破坏殆尽。这就像珍贵邮票,若是看得太勤,便会丧失它原有色彩和图案。直到他登上山脊方才站定,转着圈子环顾四野,饱览品味这景观,尽情享受。他把世上所有山跟这些山做过比较,在他看来任何山都没有这美。那些山要不就是太大,太雄伟,要不就是过于平淡无奇。或者太野,太幽暗,覆盖着森林,像黑森林山那样;或者太缺乏野性,太驯化,太明亮,像比利牛斯山。他掏出照相机,对准所看到景物。咔嚓——照上散布在各处村庄建筑物。咔嚓——照上盖满黑色阴影幽暗云杉林。咔嚓——照上条细线似溪流。咔嚓——照上捷克方黄色油菜田。咔嚓——照上天空。咔嚓——照上云彩。这时他感到喘不过气来,马上就会窒息。
他继续走得更高,到达旅游指定路线,些背着背包年轻人向他招手问好。汗水蒙蔽他眼睛,他擦汗时候,他们走远。他感到实在遗憾,他们就这走。要不他就能对他们讲讲,自己在他们这个年龄时候,如何来到这里,如何在低点地方,在潮湿苔藓上第次跟女人做爱;或者从山上指给他们看看,奥尔布利希特家风磨立在什地方,风车活动曲轴是村庄标志。他甚至想在他们身后喊他们,但他肺里缺乏空气。他心跳到嗓子眼儿,憋得他喘不过气来。现在就回头岂不是浪费难得机会!于是,他以巨大毅力又向前走几十米,来到顶峰,边界线就从此经过。老远就能看到刷白分界柱。他完全丧失呼吸能力,显然早已忘却稀薄空气对他不利。他忘,高山空气对已习惯呼吸潮湿海风肺可能是更加危险。
当他想起自己归程时候,不禁阵头晕。“假如死在这里,又会怎样?”他思忖,挣扎着慢慢走到分界柱。不知何故,他突然觉得很可笑。这多年生活在港口城市,盖房,恋爱,生儿育女,经历战争,却要穿过半个欧洲来到这里,走这大段山路。他暗自好笑,从衣袋里掏出块巧克力。他站住,仔细撕开包糖金箔,但在他把巧克力塞进嘴里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咽不下这块糖。他躯体正在忙别事。心脏减缓节奏,动脉松弛,大脑产生出安然死亡麻醉剂。彼得坐在分界柱下边,嘴里含着巧克力糖,地平线遥远圈慢慢拉走他目光。他只脚在捷克,另只脚在波兰。他这坐大约个钟头,秒钟秒钟渐渐逝去。最后时刻他还想到爱丽卡,想到她在下边坐在小汽车里等他回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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