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德不是白人。」威廉会回答。
「也不是黑人。」马尔科姆会补上句,主要是为逗杰比,而不是因为他真这麽想。
「好吧。」杰比这会儿说,用叉尖把那盘蘑菇拉近,「其实你们俩都可以来跟住,但想你们他妈定不肯。」杰比住在小义大利那带个巨大又肮髒LOFT,裡头充满怪异走道,通向废弃、歪来扭去死巷和没完工房间,隔间石膏板装到半就被弃置不管。这层楼是他们大学时代另个朋友埃兹拉。埃兹拉是艺术家,很差那种,不过他也不必很好,因为就像杰比总提醒他们,埃兹拉这辈子都不必工作。而且不光是他,他小孩小孩小孩也永远不必工作:他们可以代接代做那些很烂、卖不掉、毫无价值艺术作品,但照样有财力,时兴起就去买他们想要顶级油彩,或是在
姆解释过十几次,「你又忘?梅里特男朋友搬进来,所以得搬出去。」
「可是为什麽要你搬出去?」
「因为当初籤租约是梅里特啊,马尔科姆!」杰比说。
「喔。」马尔科姆轻声说。他总是忘记这些他认为不重要细节,而且其他人对他健忘不耐烦时,他好像也从不在意。「对,」他把那盘蘑菇推到桌子中央,「可是你,裘德……」
「不能永远住在你那,马尔科姆。你爸妈早晚会杀。」
「爸妈很喜欢你。」
「谢谢你好意。可是如果不赶快搬出去,他们就不会喜欢。」
马尔科姆是他们四个人裡头唯还住在家裡,而且如杰比老爱说,如果他家像马尔科姆家那样,他也会住家裡。马尔科姆家房子并不是多麽豪华(其实很老旧,又维护得很差,威廉有回只是扶著栏杆上楼,手就被碎木片刺伤),但很宽敞:真正上东城独栋房。大马尔科姆三岁姐姐弗洛拉最近搬出地下室公寓,于是裘德就住进这个让他暂时落脚地方:总有天,马尔科姆父母会想收回这个空间。他母亲是文学经纪人,想把这裡改装成自己办公室,到时候裘德就得找新住处(反正他觉得那段下楼楼梯实在太吃力)。
而他打算跟威廉同住,也是很自然事,他们大学时代当四年室友。第年,他们四个人合住宿舍裡间套房,包括个煤渣砖砌起居室,放著他们书桌椅和张杰比阿姨们租U-Haul搬家卡车运来沙发,以及另间小很多寝室,裡头放著两张双层床。这寝室太小,小到睡下铺马尔科姆和裘德伸手就能够到,甚至握住对方手。马尔科姆上铺睡是杰比,裘德上铺则是威廉。
「这是黑人对抗白人。」杰比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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