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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第个星期六,他和威廉去56街他办公室附近家很小、很贵寿司店,吃顿他们所谓「最后晚餐」。那个餐厅只有六个座位,全部面对著排宽敞、柔滑柏木吧檯。而且用餐三个小时裡,只有他们两个客人。
他们都明白这顿有多贵,但看到帐单时,两个人还是当场吓呆,又开始大笑。他不确定笑原因是花这麽多钱吃顿晚餐很荒谬,还是他们花得起。
「来吧。」威廉说,但是当他要伸手掏
,看著似乎太专心听苏菲讲话杰比,「从来不觉得杰比搞笑,真。」然后他也望向杰比,很好奇是奥利弗对杰比解读错误,还是杰比已经变个人,他再也认不出来。
那夜尾声,他们彼此吻颊或握手道别时,奥利弗(杰比显然什麽都没告诉他)跟他说他们三个人应该找时间多聚聚,因为他知道他是杰比认识最久老友之,直想多瞭解他。他听报以微笑,说些含糊话,然后朝杰比挥挥手就走出去,威廉正在门外等他。
「你觉得怎麽样?」威廉问。
「还好。」他说,朝他微笑。他觉得这些有杰比聚会,威廉比他更难受,「你呢?」
「还好。」威廉说。他女朋友把车开到人行道边缘,他们晚上住饭店,「明天打电话给你,好吗?」
回到剑桥市,他自己开门进入静悄悄屋裡,儘量轻手轻脚走回自己卧室,然后从马桶附近块鬆掉瓷砖底下拿出他小袋子,割自己割到他觉得完全放空为止,双臂平举在浴缸上方,看著瓷面染上深红。他每次见过杰比总会有相同行为,他好奇自己是否做正确决定。他好奇他们所有人——他、威廉、杰比、马尔科姆——当晚是否都难以入眠,躺在床上想著彼此脸,想著二十多年友谊中种种有好有坏对话。
啊,他心想,如果是个更好人,如果是个更宽厚人,如果是个比较不自中心人,如果是个更勇敢人。
他今天割太多道,觉得头昏眼花。他抓著毛巾杆站起来,走到浴室柜前,打开柜门,看著门后那面穿衣镜。他格林街公寓裡没有穿衣镜。「不要有镜子。」之前他告诉马尔科姆,「不喜欢镜子。」但其实是因为他不想面对自己模样,不想看到自己身体,不想看到镜中自己脸。
但是在哈罗德和朱丽娅家,有面镜子,而他站在镜前几秒钟,凝视著自己,然后摆出杰比那夜模仿他驼背姿势。杰比没有错,他心想,他没有错。这就是为什麽没办法原谅他。
现在他嘴巴鬆垮地张开,绕著小圈单脚跳,右脚拖在后方。在这个安静、死寂房子裡,空气中充满他呜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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