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不愉快,那种从同情瞬间转变心情究竟是怎回事?之所以觉得不愉快,是因为邦枝那强调儿子点也没错、要怪就要怪水穗态度吗?还是因为邦枝不顾法官再提醒,还是气呼呼地想再说些什?抑或是因为始终相信自己没错单纯呢?
不,不是,搞不好真是那位母亲将水穗逼至绝境。里沙子思忖着,忽然想到件事:
没人听到寿士与水穗争吵时都说些什。他们是以什样语气对骂?吵架频率与次数又是怎样?没有人知道。
邦枝说她从未歇斯底里地批评或斥责过水穗,更不曾端出书法教室学生说话来说教。
里沙子想起她说话时,眼睛闪闪发亮,双颊泛红,仿佛体内怒气被点燃般滔滔不绝。
士意见是正确。之所以说她没有错,是因为这位母亲远比与她同年代人更懂得什该说,什不该说。就像她所说,她很清楚不能过度干涉人家是否要生小孩,对于孩子父亲过度期待看法也没错,里沙子想。虽然她建议儿子外宿、找女性友人商量,有点令人难以认同,但她应该不是因为讨厌水穗而故意这建议。纵使为袒护儿子而夸大事实,也不难理解她做法。
“虽然很难想象,但如果文香长大后出什事,也会说些情绪性话吧。何况显然是对方错,肯定也会拼尽全力指责对方,哪还有心思想这说会不会对孩子不利?定也只想袒护自己孩子到底。”
没错,安藤邦枝是位懂得拿捏分寸、有正义感,又疼爱儿子母亲。
但是,直以来感受到那种复杂心情又是什?是因为法官语气中渗透着丝厌烦吗?还是厌恶她这种强势感觉呢?
不,不是。
里沙子从未见过阳郎母亲大声咆哮模样,婆婆本来就是个活泼开朗人,要是遇到恼火事,她会聪明地以笑容化解愤怒,好比边说“不好意思喔!真
那是种不愉快。里沙子离开评议室,来到空荡荡走廊深呼吸时,忽然明白这点。
庭审比往常提早将近个小时就结束。地铁还很空,里沙子转车时,像被吸进去似走进车站里咖啡店。她端着放杯拿铁托盘找位子,无奈没有空位。“唉,早知道就先放包占位子。”正当她感叹自己快要与社会脱节时,瞥见有个靠窗空位。
像这样独自啜饮拿铁,已经是很久以前事。也因为实在太久不曾如此,反而有种罪恶感。结婚前还经常这样,而那时自己并不觉得有趣,不懂得乐在其中。
就算告诉自己别再想,里沙子脑中还是浮现出那位母亲身影。
她愣愣地望着玻璃窗外熙来攘往人潮,努力整理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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