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昂的婚礼（7 / 7）

刽子手去把这对幸福人强行弄醒。他俩躺着，松松地搂抱在起，她手枕在他微微后倾脖子下，像是忘抽出来，即使在睡眠中脸上表情凝固，但他俩脸庞仍很舒展，焕发着幸福容光，以致那位傧相也大为感动，不忍心打扰这样安宁。可是形势不容他迟疑，于是他便先将新郎摇醒，告诉他现在形势已很紧迫。新郎心醉神迷地睁开眼睛，就伤心地想起眼下处境，于是便情意绵绵地将妻子从铺上扶起。她抬眼看，像孩子似被这突如其来冰冷现实吓得胆战心惊，但随即便对他会心地笑，说：“准备好！”

当这对新婚夫妇手拉手走进外屋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给他们让开路，这样，这对新婚夫妇无意中就走在这批被押赴刑场死囚人前头。市民们每天都看到那些被押往刑场悲哀队伍，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尽管如此，这次却诧异地目送这支奇特队伍离去，因为走在队伍前面两个人——位年轻军官和那位头戴新娘花环姑娘——洋溢着异乎寻常快乐情绪和对幸福颇有把握神态，因此即使很迟钝人在这里也会虔敬地感觉到个崇高秘密。其他人也不像以往被押赴刑场死刑犯那样慢腾腾地拖着疲疲沓沓步子，而是每个人都以热情似火目光和矢志不移信任紧紧盯着这对新人。他们两人已经意想不到地三次实现自己愿望，在这两位幸福人身上必定还会，定还将再次出现奇迹，出现最后奇迹，从而把大家从确定无疑死亡中解救出来。

生活总是喜爱奇怪事情，然而现实中奇迹却很少出现。当时在里昂习以为常事情现在终于发生。这支囚犯队伍被押过大桥，来到勃罗多沼泽地里，在那里等待他们是十二队步兵，每三支枪枪筒瞄准个人。士兵把死囚行行排好，排子弹就把所有犯人撂倒。接着，士兵们就将尚在流血尸体扔进罗纳河，滚滚急流漫不经心地将这些陌生人脸庞和命运冲入河底。只有那个婚礼上用花环从正在下沉新娘头上缓缓脱落下来，还毫无意义地、十分显眼地在奔腾而去波浪上飘浮阵。后来花环也消失，对于那个从死神嘴唇上抢来、因而更值得纪念爱情之夜记忆，也随着花环消失而久久地被遗忘。

注释

【1】拉丁文，意为：“凭圣母教堂威望，并以此履行职责，以圣父圣子圣灵名义让你们结为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