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从去。
蝶衣有点着慌,不知是什?眼睛因酒烈,懵懂起来。
突闻拍翼声音,蓦见只蝙蝠,在眼前张牙舞爪。细微牙,竟然也是白森森。那翼张开来,怕不成为把巨伞?
他不敢妄动。恐怖地与蝙蝠面面相觑。
四爷道:“好!这是在南边小镇捕得,日夜兼程送来。”
四爷慇懃斟酒:
“人有人品,戏有戏德。说来,不能恭维段小楼。来,请。这瓶光绪年酿制陈酒,是贡品,等闲人喝不上。”
先尽杯,瞅着蝶衣喝。又再斟酒。蝶衣等他说下去,说到小楼——
他只慢条斯理:
“霸王与虞姬,举手投足,丝丝入扣,方能入戏相融。有道‘演员不动心,观众不动情’。像段小楼,心有旁骛,你俩戏嘛,倒像姬别霸王,不像霸王别姬呐!”
“来,到卧室少坐,咱聊聊。”
四爷房间,亮堂堂宽敞敞。
只景泰蓝大时钟,安坐玻璃罩子内,连时间,也在困囿中,滴答地走,走得不安。
如海,望无际。枣色缎被子。有种惶惑藏在里头,不知什时候窜出来。时钟只在壁闷哼。
卧室中有张酸枝云石桌,已有仆从端涮锅,炭火屑星星点点。下子,房中光影变得不寻常,魅丽而昏黄。
十分豪华,都是字画条幅。红木桌椅,紫檀五斗橱。云石香案。
四爷已换过便服,长袍马褂。这不是戏,也没有舞台。都是现实中,落实人,见蝶衣来,手拉着,另手覆盖上面,手叠手,把怯生生程老板引领内进。
各式各样古玩,叫人眼界开。
袁四爷兴致大好,指着座鼎,便介绍:“看,这是苏帮玉雕三脚鼎,是珍品。多有力!”
借喻之后,又指着幅画像,看,竟是观音。
见蝶衣吃惊,乘势搂搂他肩膀,爱怜有加:“吓着?”
说着,眼神变。仆从紧捉住蝙
蝶衣心中有事,只陪笑:
“小楼真该块来。四爷给他提提。受人字便为师。”
“哈哈哈!那就把心里话都给你掏出来也罢。”
他吩咐声:
“带上来!”
漫天暖意,驱不走蝶衣荒凉。
袁四爷继续说他观音像:
“尘世中酒色财气诱惑人心,还是不要成仙好。——上天,就听不到程老板唱戏。”
四爷上唇原剪短修齐八字须,因为满意,那八字缓缓簇拥,合拢成个粗黑威武“”字,当他笑时,那字便活动着,像是划过来,划过去。
蝶衣好歹坐下。
“这观音像,集男女之精气于身,超尘脱俗,飘飘欲仙!”
蝶衣只得问:
“四爷拜观音?”
“尚在欲海浮沉,”他笑:“只待观音超渡吧。”
又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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