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孙不怪他们脸上有个“这家人恁地倒霉”表情,毕竟不久之前,已经来过次。
幸亏老人只是跌断腿骨,上石膏,出院休养。
南孙震荡尚未恢复,伏在老人榻前,直说“是不好,都是,叫你吃苦”。辈子没同祖母说过那多话。
老太太只得回报:“人老没有用,连累小辈……”
锁锁笑她们如上演苦情戏。
每次都是南孙尴尬。
喝完茶回家,屋里漆黑,南孙开灯,听见厨房有呻吟声。
她飞扑进去,看到祖母躺在地下,身边倒翻面食,地身都是。
南孙大急,连忙去扶她。
“南孙,”老太太呼痛,“腿,腿。”
朱锁锁闻讯惋惜地说:“不是每个男人豆像章安仁。”
南孙傻笑。
“即使是,你现在也会得应付。”
过刻,南孙说:“都没有心情。”
“没有异性朋友怎行。”锁锁不以为然。
两人站在行人道上。
南孙这才看清楚他,在肮脏忙碌工厂区重逢,年轻人气质却与樱花树下无异,同样令她心折。
但是她呢?
南孙低下头,这些日子不知道多憔悴。
她清清喉咙,“很高兴再见到你。”
下太平。
她讪笑自己胡思乱想。
正在这个当儿,她听见有个声音轻轻地问:“……好吗?”
南孙抬起头,张英俊面孔正向她殷勤问候。
怕她没听清楚,他再说遍:“奇勒坚好吗?”
南孙时时叫锁锁回去,“你有应酬,请先走。”
佣人放假,她不知躺在这里有多久,南孙惭愧得抬不起头来,如热锅上蚂蚁,速速通知相熟医生前来,边替祖母收拾干净。
祖母挣扎,“自己来……”
南孙急痛攻心,手脚反比平时快三倍。
倘若有什事,她永远不会原谅自己,与女友坐咖啡厅闲聊,叫祖母独自熬过生死关头,交天不应,叫地不灵。
医生与救护车同时赶到。
南孙说别:“家母问候你。”
“那边苦寒,她可习惯。”
“不知道多喜欢,做对,她如获新生。”
“你也是呀,看你,多能干,个个钱见得光。”
锁锁永不介意嘲弄自身。
“要不要起……”
“不,有事,改天蒋。”
南孙说完,匆匆奔过马路,截到辆空车,跳上去。
车子开到半,她才觉得毫无必要这样狷介。
不过算,生活中诸多打击以使她成为惊弓之鸟,最怕没有心理准备意外。
南孙呆住。
脑部飞快整理资料,过三分钟才得到结论:“你!”
年轻人微笑,“别来无恙乎?”
山中方日,世上已千年,南孙忽然觉得辛酸,竟没有什欣喜之情。
电梯门打开,他俩被人潮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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