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么说来,南希是和他们一块儿去的了,拉姆齐夫人想道。她正在对镜梳妆。她放下一把发刷,拿起一把梳子,听到有人敲门,就说了声“进来”(杰斯泼和露丝走了进来),她在心里琢磨,南希和他们在一块儿,这究竟是增加了还是减少了发生什么事故的可能性;看来可能性是减少了。不知道为什么,拉姆齐夫人有一种非理性的直觉:如此规模的惨案,毕竟是不可能发生的。他们不可能都被淹死的。她又一次感到自己孤立无援地面对着自己的老对手——生活。
杰斯泼和露丝说,玛德蕾特想要知道,是否必须等一等再开晚饭。
“又不是等英国女王,”拉姆齐夫人用强调的语气说。
“也不是等墨西哥女皇,”她又加了一句,并且对杰斯泼莞尔一笑,因为他有着和母亲相同的坏习惯:他也喜欢夸大其词。
她对露丝说,当杰斯泼把口信捎下去的时候,如果她高兴的话,她可以代她挑选今晚要戴的首饰。有十五个人坐着准备吃饭,你就不能叫人老等着。他们这么晚还不回来,她开始生气了,因为他们实在太不懂事了。她除了为他们感到焦急以外,还生他们的气,因为他们偏偏要在今晚迟到。既然班克斯先生终于赏脸同意和他们共进晚餐,她就希望这顿晚餐特别成功;何况厨娘玛德蕾特又做了她的拿手好菜——都勃牛肉。一切都取决于是否能及时上菜。那牛肉,肉桂叶和酒——一切都必须煮得火候恰当,并且及时端上桌面,要推迟开饭是不可能的。他们偏偏要在今晚外出,迟迟不归,而菜非得端出去不可;不得不给他们把菜煨着;那都勃牛肉就全给糟蹋了。
杰斯泼给她选了一串乳白色的项链;露丝选了串金的。在她黑色的礼服衬托之下,哪一串更好看呢?究竟哪一串更美,拉姆齐夫人望着镜子里的脖子和肩膀(她避免看自己的脸),心不在焉地说。两个孩子在她的首饰盒里翻来翻去,她望着窗外那幅经常使她觉得有趣的画面——那些白嘴鸦在空中飞翔,想要决定究竟在哪一棵树上栖息。每当它们快要降落之时,它们似乎一下子改变了主意,又重新飞向空中。她想,这是因为那头老白嘴鸦,那个当爸爸的,她给它取了个名儿叫约瑟夫,是一只三心二意、脾气怪癖的鸟儿。它是一只其貌不扬的老鸟,翅膀上的羽毛掉了一半。它就像她曾经看见过的那种头戴高帽、衣衫褴褛,在小酒店门口吹喇叭的老绅士。
“瞧!”她笑着说。它们确实是在争吵。约瑟夫和玛丽在争吵。总之,它们又起飞了,空气被它们乌黑的翅膀扇向两旁,并且撕裂成精致的、偃月形的碎片。那些翅膀抖动着向外,向外,向外飞去——她从来没法加以精确地描绘,来使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