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持要她去看医生,因为萨丽娅告诉,妈妈总是颤搐,抓不住东西。萨丽娅带她去。自从看过那位神经专家,妈妈直手脚不停。从萨丽娅发给电子邮件里得知这些事。重新粉刷房子,修补漏水地方,哄着萨丽娅帮她,在楼上打个全新壁橱,连房顶上破损木瓦也想换掉,幸亏萨丽娅让她住手。现在是鸽舍。仿佛可以看见,妈妈把袖子高高挽起,手拿锤子,汗流浃背,敲着钉子,用砂纸打磨木板,和她日益退化神经系统赛跑,趁着还有时间,让每条神经都物尽其用。
“你什时候回家?”妈妈问。
“快。”说。去年她问过同样问题,说也是快。自从上次回蒂诺斯,已经过去两年时间。
短暂停顿。“别等太久。想看看你,趁他们还没给绑上铁肺。”她大笑起来。这是她老习惯,面对霉运开个玩笑,插科打诨,哪怕流露出最轻微自伤自怜,也要对自己加以鄙视。它还有种自相矛盾效果,按照测算,它既缩小不幸,又放大不幸。
“如果可以话,回来过圣诞节吧。”她说,“月四号之前回来,哪天都行。萨丽娅说那天希腊有日食。她从互联网上读来。咱们起看日食。”
“尽量,妈妈。”说。
这就像有天早晨醒来,发现头野兽在家里徘徊。觉得哪儿都不安全。她在这儿,在每个角落,每个拐角,无声地踱着步,悄悄地逼近,永远用块手帕擦拭着脸颊,抹去嘴里不断流出口涎。们房子空间狭小,逃开她是不可能。尤其害怕吃饭时间,到时候就不得不忍受这样奇景:萨丽娅撩起面罩底边,将匙又匙食物送入口中。看到这幕,听到这声音,肚子里真是翻江倒海。她吃起东西来声音很响,嚼到半食物老是湿答答,啪声,掉到盘子里,桌子上,甚至地板上。任何液体,哪怕是汤,她都必须用吸管来喝。吸管平时就放在她母亲手提袋里。她用吸管嘬肉汤,嘬得吱吱唧唧,咕咕噜噜,而且总要把面罩弄脏,肉汤顺着下巴往下流,流到她脖子上。第次,要求离席,妈妈严厉地瞪眼。所以就训练自己挪开目光,听而不闻,可这并不容易。有时走进厨房,她也在那儿,坐得笔直,玛达丽娜正在往她脸上抹药膏,预防皮肤发炎。开始在心里默默地倒数,算着日子,妈妈说过,玛达丽娜和萨丽娅只待四个星期。
希望玛达丽娜是个人来。喜欢玛达丽娜。们,们四个,坐在家大门外四四方方小院子里,她喝着咖啡,支接支地吸着香烟,脸上棱角掩映在家橄榄树树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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