忌,因为在刘金福竹篱内不能说日语。
刘金福得发明新词汇,对抗那日语,手表不叫时计,名唤“日头盒仔”;巴士不是自动车,叫“木包人”;西红柿不叫“椭蔓多”,是软柿仔;百香果不是“椭结索”,叫酸菝仔。但是,刘金福发现要对抗那些日语,简直像要躲阳光样困难,它们如此顽劣地渗入生活,影响思维,甚至在梦里化作蝻蛇作怪,于是刘金福学会消极对抗。每当帕在言语中夹杂日语,刘金福会大吼阻止。如果帕说要去“便所”,刘金福怒声响应“给惦惦”,虽然他还不知道“便所”是什,绝对不是好东西。又有回,帕拿回香喷喷面包,说们来吃“胖”!刘金福拍掉面包,踩个爆炸不说,还怒骂:“给惦惦,这叫‘阿督仔(洋人)包子’,当憨瓜呀!”帕也学乖,省下很多山下学到艰涩词句,用“这个”或“那个”模糊带过去,也躲过那些不必要挨骂。于是谈话变成:“好,山下这个已经那个”。或者:“那个现下变成,唉!自家想吧!”甚至是简化成“那个已经那个”。刘金福答得更妙:“对,都那个。”到底怎样,刘金福全然不知,但是只知要说清楚“那个”会中帕诡计。不过,最近帕经常多嘴地形容火车,用词超过这个、那个,这没有引起刘金福不快,反而让他数度动念想要下山去看。
在扇帕巴掌后,两人安静多,这时山下传来火车尖锐笛声,清楚可辨。刘金福心头痒,要求帕准备“马擎仔”,准备下山看看那家伙,省下这个、那个沟通,也能化解祖孙这时僵持关系。所谓马擎仔,是改良自扛木材工具“竹擎”种座椅,架在帕肩上,方便刘金福乘驶。刘金福用缠头——某种老时代黑长布,把脑后长辫子拢起来,骑上帕,才左泼风来,右甩云去,就晃到几里外庄子。在那里,天空丑匹烟,像虬窜龙,龙尾散开来,浓稠龙头却钻进火车烟囱,钻个不停。火车跑出五座山外,巨声泛在十座山内。从煤烟厚薄来判断,帕马上可追上,让刘金福被铁兽吓着,要是能骂上它几句更好。马擎仔快奔,震得刘金福浑身关节吐酸水,骨头快拆,便踩帕肩暗示,说:“你莫憨,山里没火轮车,那种行铁枝路,在县里才有。”帕听这话更是硬颈地要载他去瞧,直到刘金福又说骨节筛出粉,才愣下脚。刘金福说得是,那怪物不会就此消失,总会再来,不急时。
难得下山,刘金福要帕在庄子多绕几圈,给人看看,也看看新世界。村人称这对祖孙为“两子阿孙”,便猛喊两子阿孙来。他们看到刘金福,欢喜地喊他“老古锥”,有骨气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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