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少奶奶这话差。如今总是老样子甭想过得去,换新样还没准成。再说,改样儿还是小脚,也不是大脚呀。”
桃儿虽是丫头,当下地位并不在董秋蓉之下。谁都知道她在当年香莲赛脚夺魁时立大功,香莲那身绣服就是桃儿精心做,眼下又是香莲眼线心腹,白金宝也憷她头。说话口气不觉直
“拿好。”
美子只觉自己两只手又大又粗又硬又不听使唤,叫着:“看不见针在哪儿线在哪儿。”捏没捏着。“哦,掉?”
桃儿打地上拾起来再给她。她没捏住又掉。这下不单美子,谁也没见针线在哪儿。桃儿两指在美子裙子上捏,没见丝线,却见牛毛小针坠在手指下边半尺地方闪闪晃着。
“今儿才知道桃儿有这能耐。这辈子也甭想学会!”美子说,又羡慕又赞美又自愧又懊丧,直摇头,咂嘴。
众人全笑。
这家人造鞋能耐都跟潘妈学,全是行家里手。无论嘛新样,点就透。香莲这鞋要紧是改鞋口。小鞋向例尖口,她改成圆口,打尖头反合脸到脚面,挖出二三分宽圆儿,前头安个绣花小鸟头,鸟嘴叼小金豆或坠下溜串珠。再个要紧是两边鞋帮缝上五彩流苏穗子,兜到鞋跟。大伙儿忙大半日,各自做好穿上,低头瞧,从来没见过自己小脚这招人爱,翻翻新,提提神,都高兴得直叫唤。
桃儿把对绣花小雀头拿给香莲,叫她安在鞋尖上。
香莲说:“大伙儿快来瞧!”拿给大伙儿看。
初看赛活,再看根毛是根丝线,少数几千根毛,就得几千根丝线几千针,颜色更是千变万化,看得眼珠子快掉出来还不够使。
“你嘛时候绣?”香莲问。
这当儿,香莲已经把绣花雀头安在自己鞋上。鞋尖动,鸟头扬,五光十色闪。
丢闺女闷闷不乐白金宝,也忍不住说:
“这下真能叫那些人看傻眼!”
董秋蓉说:“就是这圆口……看上去有点怪赛。”刚说到这儿马上打住,她怕香莲不高兴,便装出笑脸来对着香莲。
桃儿说:
桃儿笑道:
“这是压箱底儿东西,绣整整百天。当年老爷就是看到这对小鸟头才叫进这门。”
香莲点头没吭声,心里还是服气佟忍安眼力。
“桃儿,你这两下子赶明儿也教教吧!”美子说。
桃儿没吭声,笑眯眯瞅她眼,拿起根银白丝线,捏在食指和大拇指中间捻,立时捻成几十股,每股都细得赛过蜘蛛丝,她只抽出其中根,其余全扔,再打坠在胸前荷包上摘根小如牛毛针儿,根本看不见针眼。桃儿翘翘兰花指捏着小针,手腕微微抖,丝线就穿上,递给美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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