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
立夫常在早晨或是下午回家去，看看房子修理
情形。在晚上，他家和姚家，经常是凑在客厅里，说话说到很晚，阿非和红玉有时候儿是大家注意中心，常使大家觉得热闹有趣。红玉新学北京话，常使人觉得十分意外，她有时候儿说出很特别话来。她说最让人惊异，是关于眼泪话。她说：“泪从鼻子里流出来，所以眼睛和鼻子是通着。
可是人怞烟时候儿，为什
烟不从眼里出来呢？”莫愁觉得怪有趣儿，就问她：“你怎知道泪从鼻子里出来？”
七岁大那个孩子只是回答说：“因为
知道。”
那些天晚上，大家都是闲谈，吃饭，立夫对全家人都熟悉之后，渐渐觉得自然跟在家
样
。大家散之后，他就和母亲，妹妹，同回到他们自己屋里去，在床上看书，直看到很晚。有时从后窗子里往外望，看见小姐房里灯还亮着，也看得见她们影子投照在窗纱上。天早晨，木兰问他夜里看什书看到那晚，他知道小姐也在看他，于是就不敢再向窗外偷窥。
有几天早晨，他漫步到姚先生书斋，细看姚先生藏书和古玩。立夫不懂古玩，不过姚先生搜集古印却使他赞叹不已。天下午，木兰带着他去看她父亲搜集甲骨，他看就着迷。先是吃饭时候儿，立夫偶尔提到许慎《说文》，这部研究中国文字进化书，已经是种专门学问。立夫只是读《说文》上五百四十个部首，可是这却把他对中国文字结构和变化兴趣唤起来，而且对普通字也有较深点儿解。甲骨文研究当时刚开始，那门学问还没有专著出版。这些早期中国文字形式，更让他爱好。他资禀很高，心想彻底研究这些脏骨头上文字之后，对中国文字解，定会超过汉朝《说文》作者许慎。木兰说：“你想想，这些骨头有四千年。不懂这种东西人，百个铜钱斤还不肯买呢。”
他们继续观赏珍奇古墨，有上面刻着以前出名主人名字，又观赏书家真迹，看好久，比较字体风格不同，并且看名碑拓片儿。立夫喜爱秀丽圆润赵字，木兰则喜爱魏碑，那遒健坚硬，棱角儿分明。立夫很坦白解释说，男人喜爱秀丽，女人喜爱坚强！就像“男孩子喜爱女孩子，女孩子喜爱男孩子”样。木兰听，满脸羞红。
立夫从来没有想过男女之爱，甚至对于女人美也是无动于衷。可是他喜爱木兰，只因为木兰懂得这些东西，并且智慧高，精神好。他觉得跟木兰可以长谈忘倦，木兰秀雅之美正和赵松雪字样，只是为这个而已。在感情方面，木兰虽然和立夫同岁，可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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