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
眼泪开始往下掉。这时她四周每个人都参加
震耳欲聋欢呼。歌声渐渐在远处变小，站在道旁群众欢呼声也渐渐淹没那远处歌声。靠近木兰难民站着往后看，很多人还在欢呼，有些人在流泪。
过
个钟头，有五十辆军车经过，刚才那样场面又重复出现。这次，几架中国飞机从他们头上飞过，往北方飞去。疯狂般欢呼声又从群众中飞起，又在山谷中震荡。天台山花岗岩峭壁也似乎加入群众欢呼，那声音似乎是由岩石内部震动而发出，几乎和人腔调相同，那声音是军歌中重复词句：
山河不重光
誓不回家乡
这样，
就可以减少部分负担，木兰跟女儿也可以轮流坐在手车边儿。年以前，或者也可以说个月以前，坐手车旅行，木兰定觉得很有诗意，但是现在她以为，与其说是诗意事，还莫如说是使人舒服东西，是两条劳累腿救星。
现在他们靠近大道。那天下午，他们看见路旁个大概岁大婴儿，在死去母亲身旁啼哭，母亲显然是因为肚内无食露宿在外而死。木兰荪亚俩人没说句话，同时走过去，木兰把他抱起来，放在手车上。阿眉照顾她，免得掉下车去。
那天晚上，他们找到个农家过夜。
第三天，十二月三十日，他们走近公路。他们接近天台山脉开端，花岗岩山峰在平原上插天而立，大道就由中间穿过。公路宽广笔直，难民行列在广阔平原上伸展到好远好远，仿佛条由人类构成活动长城，似乎长得无头无尾，随着公路越过山坡，消失在远处地平线上。
在公路上还没有走很远，他们来到个所在，两个巨形峭壁分立在大路两侧，好像多少年前巨大建筑大门残基废柱。不久，在他们前面远方传来轰然巨响，正像雷声。最初听来像遥远处海啸，又像洪水决堤奔流声。声音起落相续，在山谷中回音传送。渐渐走近，发现原来是人声，又像在空中撕裂巨幅绸锻。大家非常吃惊，非常恐惧，心中以为听来像古代战场，又像叛军喧嚣。大队难民从大道上让开，因为在远处，接连串串黑物体向他们坚定稳重移动过来。过会儿，他们看清楚是军队卡车，上面载是中国兵，高举着手向这些难民欢呼。如洪波巨浪起伏相续欢呼声，向他们涌近，又由巨大峭壁将声音传回。他们是开赴杭州前线部队。
军队卡车近。士兵戴着钢盔在车上站得威风凛凛，向老百姓招手。士兵得到民众欢迎。开始唱出军歌，那军歌重复句子是：
上战场
为家为国去打仗
山河不重光
誓不回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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