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人还怕个影子吗?蒋丽莉振作些,她讽刺地笑,说:你程先生再牵记王琦瑶,王琦瑶却并不牵记你,你心可不是白费?这话说到程先生痛处,可他毕竟是个男人,没叫眼泪流下来,只是把头垂到桌面上。蒋丽莉又有点心疼,就换口气说:其实,也在找王琦瑶,可是没消息,她家人,全是封口瓶子嘴,半点真情也探不出来。程先生抬起头,很可怜地说:你再去问次呢?兴许多问问就能问出,你是她好朋友。蒋丽莉听见"好朋友"这话便心头火起,她大声说:朋友值几个钱?现在可再不信朋友话,全是骗人,越是朋友越栽得厉害。这话也是说到要害处,程先生不敢出声,只听着。蒋丽莉出气,渐渐平静下来,停会儿,又说:其实倒是不怕去问,心里也是很好奇,看她家人神秘兮兮样子,说出来只怕吓人跳。听她这说,程先生倒不敢求她去问。
其实,王琦瑶住进李主任为她租爱丽丝公寓,可算是上海滩件大事,又是在这样局势之下,也是乱世里件平安事吧!只不过程先生是另个社会人,又由于灰心,竟是有些隔世起来。蒋丽莉呢,则因为寻找程先生,凡事都搁置旁,不闻不问。待到静下心来,稍留些神,不用问,消息自己就来。消息来源,不是别人,正是蒋丽莉母亲。她说:你那同学,在们家住过阵,在做女寓公呢!据说还是李主任人。蒋丽莉就问哪个李主任,她母亲其实也搞不清李主任是谁,不过鹦鹉学舌而已,只说是个大人物,无人不晓。蒋丽莉心里暗暗惊,心想王琦瑶怎走这条路,这才想起她家人吞吞吐吐神情,正是合这事实。母亲又说:这样出身女孩子,不见世面还好;见过世面就只有走这条路。这话虽是有成见,也有些小气量,但还是有几分道理。可蒋丽莉不要听,甩手走。
王琦瑶是伤她心,她也正期望王琦瑶早日有归宿,好把程先生让给她,但这消息依然叫她难过,心里还存丝不信。她想:王琦瑶是受过教育,平时言谈里也很有主见,怎会走这样路,是自毁灭啊!然后她就着手去作进步调查,想证明消息不确实。而事情则越来越确凿无疑,连王琦瑶住哪幢公寓都肯定。蒋丽莉还是不信,她想: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何不自己走趟,找到那王琦瑶,倘若真是这样,程先生也好死心。这时她才想起程先生。这事本是程先生所托,如今却成她自己事样。程先生将会如何伤心!这念头刺痛她。她痴痴地想半天,觉得自己可怜。从小到大,都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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