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写这些诗,渐渐累积成卷,若认真看看某些行是否足以证明他蔑视当政者威信,倒也有趣。单独看,那些句子只是偶置评;但合起来看,则是些动人抗,bao诗。少数几个例子,便已足够。他用平易文字写被征调人民挖通运河以通盐船。他以*员之身监督工人,他亲眼看见黎明之时,工人闻号声而聚集开工,他用寥寥几个字便写出:“人如鸭与猪,投泥相溅惊。”
在到杭州西南富阳之行时,他写出天放晴时清新可喜诗句,开始如下:
东风知欲山行,吹断檐间积雨声。
岭上晴云披絮帽,树头初日挂钢钲。
但是他还是对其它情形闭目
首诗,而且用同样韵。有首诗,开始就写天欲雪气氛,他这样开始:
天欲雪,云满湖,楼台明灭山有无。
接到他诗朋友寄和诗回来,苏东坡又答以诗寄回去,诗开头如下:
兽在薮,鱼在湖,入池槛归期无。
朋友再和,他又寄第三首如下:
东望海,西望湖,山平水运细欲无。
第四首开头如下:
君不见,钱塘湖,钱王壮观今已无。
他第二首诗惹出麻烦,因为他思路直顺着鱼和兽失去自由方向发展下去。从此处步就会跳到在监狱中被鞭打囚犯,还有那些囚犯妻子儿女也被关入监狱事。在这些长诗里,他必须押前面字句韵,而思想也自然要顺着那些同韵字发展。这诗里有两个要押韵脚,个是“道”,个是“摹”。在首诗里他说:“作诗火急迫亡速。”在另外诗里自然写出“岁荒无街归亡速”。在押“摹”字韵时,他写出“孤烟落日不可摹”;但在另首诗写囚犯时,他又说“鹊则易画虎难摹”——这分明是指,bao政。
苏东坡这个人,快乐时很难说不快乐,不快乐时也难做快乐状。好多朋友和他通信,彼此作诗相酬唱。这时刘絮和李常都在九江。孙觉在湖州,在杭州达北不远。这些都是反对王安石新政批朋友,现在都在东南各地为官。他们都对时局感到厌恶,因为当时王安石仍未失势,他们不像以前那激烈,意见姑且放在心头。韩琦和欧阳修已死。富弼和范镇退隐林下。司马光潜心治学。张方平纵情饮酒。东坡之弟子由则明哲保身,闭口不言时事。只有苏东坡不够圆滑。在看见人民陷于水深火热之中,这时应当不应当不顾后果,坦率表示自己感慨,这是个问题。也许苏东坡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所以,他边写令人心旷神。冶可惊可喜田园诗,同时也写乡间并不那美丽诗。他若不是疯狂不顾利害,便是义愤填胸不能自制。他知道他诗很快就会传到京师,但是他却毫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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