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才点头说好,洪师傅请他坐到牙医椅上,伸直右臂,紧握拳头,像上回来时样。陆南才难免触景伤情,低头看着臂上“神”字,他神,他臣,竟然把他这不看作回事;把你去掉,天经地义,别说狠心。
洪师傅在牙医椅旁木椅上,整理工具,刀笔,色盒,毛巾,清水,仿佛开坛作法。陆南才仰脸环顾屋里四周,看见墙边角落神台上供奉关公,他老朋友,义气之神,武林之神。陆南才忽然心里震。真有必要这绝情?终究曾经是神,在他心里,在他身上,曾经有过位置,抹得去字却抹不走历史,发生过明明都是真呀,难道抹走便真能让
bao而让他回想如何被七叔压倒那夜,同样是放肆得无休无止,唯有沉溺快感能够阻挡记忆、麻痹伤口,甚至能把伤痛转化为可被主宰乐趣。翻云覆雨时,陆南才要求安娜跪着,用英文说哀求粗话:“弗克米!Fuckme!弗克米!Fuckme!”然后转换位置,轮到他趴着,安娜从后揽抱他,边抽打他屁股边用英文猛喊:“弗克优!Fuckyou!弗克优!Fuckyou!”
陆南才用呻吟回应安娜,终而瘫痪。天亮,楼下开始有摊贩喊卖豆浆和油炸鬼,小孩哭啼,庄士敦道传来电车叮叮铃响。陆南才在床上缓缓转醒,端详旁犹在沉睡安娜,见她脸上红片、白片,也有蓝色和绿色,是化妆品残脂剩粉,像战后满目疮痍。他伸手摸下两边屁股,不疼,却仍有昨夜留下安娜指甲刮痕。陆南才自觉似个受伤士兵,躺在颓垣败瓦里暗暗偷生。但他不会哭。并非没有眼泪,只是答应过自己,从今而后他要比背叛人来得坚强,如果有人必须流泪,那人决不是他。
那夜之后另夜,陆南才再往找安娜,但在路上忽然改去文身店,伸出右臂,指着那个“神”字,问道:“洪师傅,有没有办法把它去掉?”
洪师傅摇头道:“南爷,抱歉,没有。”
“没有也得有!不想再看见这个字!”陆南才瞪目怒道。
洪师傅没料陆南才突然发火,吓得后退半步,颤抖着声音说:“或许可以……嗯,考虑在上面增添图案,再文别,把字盖住……”
陆南才眼睛亮,立道:“好,就这办!文什?”
“这得由南爷决定,可做不主。”洪师傅抱拳回答,能多客气便多客气。
陆南才正色道:“别绕圈!快讲清楚!收多少钱,随你说!”
洪师傅笑道:“南爷误会,只是希望尽量配合您意思。若真要出主意,不妨改字为图,把左边笔画涂成棵树,把右边画成个人或间屋,便是很富诗意山水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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