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谦领着陆南才踏进公馆,坐在偏厅等候十来分钟,屏风后传来脚步声,两人连忙站起,依旧是袭长衫杜先生在屏风后面现身。跟两年前初见相比,杜月笙腰背稍微弯曲,脸色却明亮有神,或许那时候刚来香港,诸事不惯,住定后,代表国民z.府接应各路人马,俨然蒋委员长派遣御
案。日本鬼子有联络你吗?”
电船被海浪抛摇下,把陆南才心也从嘴里摇出来。难道张志谦知道张迪臣事情?知道他和张迪臣关系?陆南才陷入慌乱,迟疑着,不知道如何应对。他讨厌被别人掌握秘密,他痛恨被秘密咬噬。
幸好张志谦再先抢白,轻抬下巴,示意说是维港对岸那边,道:“日本鬼子近几个月动作颇大,收揽们不少堂口,有些弟兄想不通透,竟然替鬼子办事。其实,事并非全不可办,但要看如何办,为什办。港岛这边情况比较好,却亦有愿意‘下海’人。孙兴社风头这两年风风火火,日本鬼子没理由不前来探路。”
听来张志谦似是打听多于质疑,更跟张迪臣事情扯不上关系,陆南才稍稍放心,朗声道:“张先生,天地良心,确实没有。如果他们来,把他们乱棍打死!”
张志谦点头道:“想必因为他们知道孙兴社跟杜先生关系非比寻常,不敢打草惊蛇。嗯,如果他们找上门,其实……不妨谈谈。们在上海和南京那边都安插自己人,弟兄们忍辱负重,免不要受些名誉上委屈。”
陆南才道:“委屈不是问题,最重要是值得。”
张志谦道:“这话说得太对。有些弟兄目光短浅,贪图日本鬼子眼前便宜,他日肯定得不偿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当然是这样,但为己亦须为得够精明,眼睛看长些、远些。中国这大,鬼子占得这里,占不那里,占得年,占不十年……”
陆南才打断他,道:“对,对,像打麻将,前面两圈让你和,没关系,自己守住牌势,等到手风顺,再把对手杀个片甲不留,结局时是赢钱,才是真正赢家。”
“南才兄比喻贴切!”张志谦笑道,“把宝押在鬼子身上,等于吃诈和,最后必输到丢裤子!”
杜公馆在柯士甸道三至五号,屋主为澳门富商高可宁,也就是湾仔英京酒家东主,他把这两幢相连四层高房子低价租给杜月笙,算是送给杜老板见面礼。但高可宁也没吃亏,因为“中国红十字会”和“赈济委员会”在杜公馆挂上牌子,杜先生在,等于半个中华民国在,让他极感风光。杜公馆门前挂着高高楹联,“老夫生前好奇古,使君意气凌青霄”,是接受蒋介石“赈济”前清两广总督张鸣岐集杜甫诗句所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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