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本优良文化,等到时间久,你们肯定会改变。你们头目已经不在,你们谁不听话,便送谁去见他!”
陆南才被这句话震住。头目已经不在?头目是谁?杜先生?不,杜月笙先生早已到重庆,不可能是他。但如果不是他,头目,说必是张志谦!张志谦。张志谦。那个开口即能把陆南才逗得开怀大笑张志谦。似有把手枪射向刚才飘起浮在半空另个自己,那个陆南才,瞬间崩塌,像玻璃般四分五裂,碎片撒落地上,但无声无息,像个深沉秘密。他心里倒是有声音,呼天抢地般喊叫,声音困在胸腔,狂风,bao雨般把五脏六腑冲撞得天翻地覆。
不在。不在。不在。难道真这样便不在?有许多话还未问他呢。有更多话来不及对他说。陆南才悲怆至极,低头望向地面,别人看去以为他对畑津武义表示恭敬。他非常后悔不曾跟张志谦坦诚诉说个真实自己。可是,如果切重来,可真会说?真敢说?倒不见得。他和张志谦之间其实没有秘密,所有秘密只是他厢情愿,把秘密说出,换回来也许是伤害。但如今到想说却无机会时候,又有遗憾痛苦,因为不确定说之后张志谦如何回应。会不会原来他亦有秘密,用秘密回应秘密,由此有只属于两个人隐秘牵连。秘密是底牌。你不先把牌翻开,往往难见对方真相。秘密是冒险。秘密是负担。然而两人共同拥抱秘密,也可以是种温暖。
畑津武义结束训示,李才训再度指挥堂主鞠躬,目送他步出大厅。陆南才腰弯得比谁都低,眼睛红,薯仔茂发现他脸有异色,问:“做乜捻嘢?”
陆南才摸下下腹,说:“肚痾,知唔知道厕所在哪里?”
薯仔茂道:“黐捻线!点捻知!又不是常来差馆!”
街市松在旁嘟嘴示意厕所在楼梯旁边,似对警署环境熟门熟路,陆南才跌跌撞撞地冲去,奔入厕格,关门坐到马桶上,把头埋在膝间闷哭,死命咬住右手掌虎口,不泄漏半点哭声。皮破,血丝渗到舌头上,难辨甜腥。分不清,陆南才眼前世界彻底面目模糊。这个世界,怎才转眼便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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