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尽无边无际海色,帕吉鲁偏着头,竖起三只手指。
“错,有七种颜色,”她大声说,“算给你看,透明蓝、淡绿蓝、牛奶蓝、天蓝、玛大蓝、紫光蓝、黑蓝。”
帕吉鲁从海滩浪看到远方黑潮,再直上天穹。天蓝得失界,从天际渗到海平线,又顺着浪来到滩头,每片
黄狗喝,再提水壶对嘴喝。他汗水直冒。古阿霞掏出毛巾帮他拭,他脸却像水痘冒个不停地在跟毛巾玩躲迷藏。
古阿霞继续说:“那个女孩刚刚定有回头看你,有注意到哪位吗?们等下私下找她道歉。”
帕吉鲁疲惫得只想低头看路走,没注意到学生中谁回头瞧,这时抬头瞧,连忙羞得把古阿霞擦汗手拨开。毛巾被拨开,她也自然地往前方打量。黄尘聒噪路那头,女学生们背着书包回头,招晃着手。有几位女孩过来帮忙推车,她们纠缠地询问这台向来停在校门口边、无缘目睹车,从而得到动人结论,古阿霞昨日讲艰困复校之途有最佳见证者──四百二十五本课外书,以及行走800公里铁马。
十几分钟后,他们走过村落,来到与地名“七星潭”不符蔚蓝海岸。七星潭原是七座湖密布低洼湿地,世居村民因为日军填湖辟建北埔飞行场①与躲避二战美军轰炸,被迫迁居到海岸,也念旧地把这片太平洋之滨称为七星潭。七星潭海滩对不少花莲人具有精神意义,不管发生啥事,来这是淘洗胸臆最佳去处。古阿霞再访,不过是让记忆加温,帕吉鲁却第次被砾滩上摆满浪花给拉紧神经,它们永远处在破坏水平均衡,bao力美学,美得令人些微紧张,像砍下两千岁巨桧时戛然倒地。
海岸多阳光日子,海风总是情。“今天,即永远天”,海星中学不过是来实践这永恒诺言与承诺。那不过几年前事,女孩开学时,从海岸携回七颗砾石放在书包,每日背着,摩挲着,将心事说予海石,春末又丢回海中,从此石滩哗啦啦响着,张扬着无人知晓青春秘密。这成传统,总之在毕业前把书包中七颗砾石丢回去,心情舒朗,今天会成为记忆里最永恒美好。
这时候,数百位女学生赤足,踩上沁润圆砾,靠近海浪丢石头。古阿霞坐在岸边,下巴磕在并拢膝盖,帕吉鲁手往后撑坐,两人看学生走向海涛。海浪每次爬上岸,抓不稳砾滩而退,永恒地重复单调动作。
“海有五种声。”帕吉鲁好兴奋,咬耳朵似小声地跟古阿霞说,好避开旁边女学生。
“只有两种声音,伊──娜。你听听看。”
这是暗示作用,帕吉鲁越听越觉得海浪拍岸,只有两声。
古阿霞又问:“你看看海有几种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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