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霞,很想素芳姨。”
素芳姨失败,罹难牺牲。这消息刊载在五月下旬报纸,混合队发生山难只有她,受到国际记者与台湾登山团体谴责。这则新闻在摩里沙卡没有受到瞩目
森林大火延烧个礼拜,夜里天空都着火似,像地狱。
六月初清晨三点,猫头鹰孤鸣与满天星光样锐利,潮润万里溪河谷传来鹿啼,大观村人在天未亮就起来活动,忙着去打火。流笼不断吊送救灾人员与物资,火车往高海拔爬升,车轮叩响轨节诗意节奏被所有人糟蹋成疲惫瞌睡频率。
古阿霞用五个大蒸笼炊好白饭,几个妇女在客厅做饭团,花两小时做出生味噌夹酸梅饭团。炊饭蒸汽令山庄潮湿,在梁上凝结水珠混合多年来尘埃,滴下黑雨。但是,马海扬起火塘灰也令人难受。
马海认为森林大火肇因不是传言中某个工人烤飞鼠引起失控场面,是半个月前,在山庄有个失心疯酒鬼把尿在脸盆尿泼熄火塘火焰。打从山庄建立来祖训是:火塘熄火,引起森林大火,趁早晨用畚箕把火塘灰扬起三次便能尽快灭火。连学医马海也信这套。
大门被推开,有人进来,传来剧烈咳嗽。古阿霞转头,觑着个熟悉身影在晕灯下脱鞋子──右手撑墙,用两脚交替蹭掉鞋套──她这做是有身孕而不方便弯身。古阿霞看出那是待在未婚妈妈之家王佩芬,怎回来?她往围裙抹干两手,前去帮忙。
“跟几个臭三八婆吵翻,不住在那。”王佩芬把古阿霞留在鞋柜旁,小声说,“这样穿大衣,看不出来怀孕吧!”
“很苗条。”
“很努力保持,”王佩芬很有自信,“还有,你没乱说话吧?!”
古阿霞摇头,保证没吐半点渣。王佩芬这才安心地走上榻榻米,习惯性撑孕腰手这时忙着举起来跟大家招呼。忙着包饭团村妇们说,几个月不见,还以为嫁人去。王佩芬还是老样子,跟大家鸡婆几句,说她去花莲市学洋裁,要不是有个男对她死缠烂打,送花送鞋送洋装,她才不会回来清静几天。几个村妇听大笑。王佩芬陪笑,说:“阿桑,有空帮你们做件大衣,不收钱。”妇女们这下正经起来骂那个死缠烂打男人。
王佩芬招呼完,往柜台后方梯间上楼,在转角处狠狠抢下古阿霞提来行李,告诫她这样搀扶又提醒小心,泄漏给大家什似。然后,她坐在楼梯,没来由使劲大哭,喃喃说着日子很苦。古阿霞没说话,把手给人捉着,静静地给依靠,然后她看着哭完王佩芬顺楼梯慢慢爬上漆黑二楼,那浓稠得不会掉下任何线条与尘埃,许久,才从黑里掉下好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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