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佩芬子宫收缩时,会引发阵痛,疼得她难以呼吸,冷汗滑过脸,头发湿答答,她直说头白洗。她继续深呼吸,保持冷静,想到生命中闪错而过画面都真枪实弹来,嘤嘤啜泣,脸上分不清楚是泪是汗。
古阿霞提三盏汽化灯从楼上下来,客厅顿时明亮,影子都糊。还是古阿霞贴心,她根本是山庄老管家,什都懂,她知道王佩芬怀孕后对汽油味特别钟爱,这三盏从素芳姨遗物中搜出来灯,足够宽慰她。
随着时间过去,阵痛频繁,王佩芬呻吟与叫声太大,快瞒不住她生产事实。马海认为迟早会成为蜚语,他不会讲谁要生产,就怕喝酒后是哪个男人种都会泄漏。王佩芬说,你敢?用怨怼眼神怒瞧。马海被瞪怕,请人去开碰碰车停在门前,说个没有人懂抛锚理由。火车运转声是用来掩盖叫声,王佩芬得有本事叫得过去才能成为八卦。到晚上,来喝酒工人都吃闭门羹。他们不闹不吵地走开,酒兴败给停在山庄前发出声响碰碰车。
到晚上十点,助产士“着人嬷”带大把草走过几个询问村人,好证明这是给母鹿当生产垫。她从后门进入,把手仔细消毒完,用手内诊,子宫口已达四指,不过胎位有点不正,助产士说需要调整下,过程就像改裤子松紧带样简单
“不是这样,”助产士讲,“大概十点半是五指全开,胎儿生出来,又还要小时多。”
“夭寿呀!痛这久。”
“先洗头吧!”助产士讲完先离开。
古阿霞送到后门,拿出红包,“拜托,你不要说是王佩芬要生。”
“没想到第次帮水鹿接生,帮她生完再给红包,”助产士走之前说,“你先去帮水鹿洗头。”
古阿霞这才想到厨房烧着水。热水原本是帮出生小孩洗澡,如今看来水太早滚。古阿霞端盆温水到客厅,帮王佩芬洗头。孕妇于产后避免伤寒有个月不能洗头禁忌,赶在分娩前先洗。那匹黑顺长发落在温水里,柔顺乖巧,丝丝不打结,洗得古阿霞挺羡慕。
到傍晚六点,马海从森林火场坐火车回来,推不开大门。古阿霞隔着大门玻璃掀开布帘,打手势要他走后门,然后跑去后门跟马海说,正好来帮忙。“不是产婆,哪懂呀!”马海走到客厅,看见王佩芬躺在榻榻米,用背部滑来滑去,大喊快死。快累死还有从火场回来马海,他内心很不舍得这从小在山庄帮忙女孩正受苦,可是找个位置坐下来,睡死。
到七点,马海被叫声吵醒,问:“阵痛相隔多久?”
“二十分钟次。”古阿霞在纸上帮忙计算。
“还得等,等到五分钟次,差不多就可以生。”马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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