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面派遣金牙炳和阿火在湾仔带布置生意门路,客栈、赌摊、烟馆,尤其航运码头搬运,皆须尽快掌握。面对其他帮会,可以合作谈合作,谈不拢便由刀疤德和大只良出手,硬碰硬,黑吃黑,顶多事后多赔些汤药费和安家费。有钱好办事。
相士批算得准,陆北风开始走运,九四六年初,为稳定港币信用价值,汇丰银行突然愿意承担战时迫签银纸储备责任,港英z.府配合改弦易辙,重新承认这批钞票合法化。这本来是好事,有人却因此发疯。当钞票仍是废纸时候,不少人把迫签银纸当作垃圾扔掉,或者干脆用来生火煲水、点烟、煮饭,五元十元百元五百元,自己亲手把钱财烧毁,看不开人很难不精神错乱。有个上海佬为此握起菜刀,把烧掉他几千元钞票老婆斩得身首分离。有个福建婆每天晚上十点半准时出现在萧顿球场,走到垃圾堆旁东翻西寻,嘴里不断喊嚷:“钱呢?钱呢?钱呢?”
命运是个诡异游戏,近处看,像个万花筒,变幻多端让人眼花缭乱,拉远,站高,却常发现它其实是个天平,这边沉重坠落多少,那边自会轻盈提高多少,高低之间分厘不差,仿佛有只手在半空操控着秤锤,你要有多准,它便有多准。所以,当有人发疯,也有人发财。
在废纸变回钞票以前,有人希望尝尝坐拥金山银山虚荣滋味,刚好有做生意朋友打算丢弃迫签银纸,他说:“不如让用十元换你箩筐钞票吧!”成交,他抱着银纸睡觉,连做梦亦有钱气味。银纸后来恢复流通,朋友急急前来讨回钞票,他当然拒绝,对方告官,法官却骂道:“卖就是卖,你这不是耍流氓吗?”他朋友反而因为法官言而想出坏主意,好,老子就耍流氓,干脆花钱找烂仔将对方绑票,最后取回八成银纸作为赎金。
又有个在马师道旁代撰家书老伯伯不知如何捡得堆迫签银纸,天早上坐在摊前吃油条和听广播,准备吃饱肚子在钞票上面练习毛笔字,收音机新闻报道z.府开禁消息,他愣住阵,把含在嘴里油条往远处吐,二话不说,站起收摊,从此不知所踪。街坊其后说他带着钞票回乡下老家娶个十六岁小姑娘,盖大房子,几十年穷酸冤气扫而尽。
陆北风亦是处身在天平幸运方,他把箱里满满五百元迫签银纸抱在怀中,抬头望向天花板,嘴里不断说:“阿哥庇佑!阿哥庇佑!”
自从日军于九三八年占领广州,陆北风即跟哥哥断绝联络,因为自己替日本鬼子办事,不希望连累陆南才。三年后日军占领香港,陆南才亦替日本鬼子办事,两人却仍只通几封信,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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