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身影,蹲着,握着刀,她以为是她父亲,正欲喊唤,男子回过头来,是另张模糊方脸,却又似曾相识。有时候梦中场景不在狗棚而在湖边,或者菜馆,遇见同样背影,同样脸容,或者坐着泡茶,或者双手抱胸靠墙而立,她想走过去,但双脚仿佛被冻住,无论怎样用力都提不出脚步。梦里醒来,她额上都是汗水。阿炳以外她不曾试过其他男人,梦里不算数,却已足够令她忐忑终日。金牙炳如今是难得在床上碰她身子,偶尔碰,她总翻过身骂道:“缩手!要摸,去摸那些脏女人!”金牙炳有回喝酒,胆子壮,发火回戗,道:“就你最干净!手再脏也冇狗血腥臭!”
阿冰吐出长长声“滋——”,那是恨声音。然后,发难抓起床边桌灯敲去,直直击中金牙炳下颏,卜通响,先前镶金牙应声崩脱,他抬掌捂嘴,满脸满手是血。阿冰慌张愧疚,连忙捡起地上断牙,金牙炳怒不可遏地挥掌拍打她手腕,她松手,牙齿骨碌碌地滚到床底。他转身砰声关门而走,阿冰难过得趴在床上失声痛哭,房间里所有家具屹立不动,床是床,柜是柜,她世界却天旋地转地颠倒过来,时之间她分辨不清楚身处何方,是汕头?是澳门?是香港?抑或是个全新之所在,她已不是自己熟悉阿冰。
孩子在隔壁被吵闹声惊醒,没天没地地哇哇地哭,纯胜不断喊:“妈咪!要妈咪!”雇来保姆低声哄解:“嗳,不哭,乖乖,别哭。”阿冰听得心酸,忽然亦想起自己母亲,忍不住把脸蒙在枕头上低唤声:“妈。”
金牙炳把金牙镶回原位,黄澄澄,像沾在兔子牙齿上粒玉米。冷战阵,他和阿冰各忙各,不打不闹,但两人之间能谈也只是孩子事情。
阿冰继续打理菜馆,高明雷这向来得特别频繁,因为力克和饶木也常来。饶木和金牙炳是老朋友,他带力克来尝阿冰厨艺,力克对那道陈皮柠檬鸡特别着迷,三天两头登门光顾。金牙炳教懂力克打麻雀,饭后,加入饶木和陆北风,四人噼里啪啦地在麻雀桌上“切磋”中国文化。高明雷来便摆张椅子坐在旁边观战,他本来只打四川牌,干脆也学广东牌,要求轮流加入战团,用意当然不在于赢钱,只为打听警察查案风声。
蜀联社“肉票团”把羊牯绑回九龙寨城,有撕票,有收钱后放回家,高明雷特地招揽个广东仔负责跟羊牯家人洽谈,避免其他兄弟被认出四川口音。道上至今仍然不知道“肉票团”来自寨城,警察当然更无头绪,力克早已声明可赌可毒可黄但不容许绑票,老虎头上被动土,尽管落力追查,却仍不得要领,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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